世事一天天在变,人也一天天在变。掌珠越觉得宝珠长处凸显时,就越羡慕她从大同接来的两个房头。一个是龙大之妻谢氏,一个是龙五之妻石氏。 这对妯娌也争气,给香姐儿当了禄二爷的下手。禄二爷离京,跟姐妹兄弟一样,把粥棚也好,散药给人也好,诸事丢给瑞庆长公主。长公主要用人,谢氏和石氏就成了原班人马,时常的出入长公主府上,听她的调遣。 不管是冬天舍粥,还是夏天防疫病,安老太太都能说出一堆这对妯娌们的好处。亲戚们耳朵里听得快出茧子,掌珠也不例外,生出学一学的心。 手中有钱,掌珠就先从京里的穷亲戚帮起。本来原籍的亲戚放到明年,但韩正经祭祖把文章侯府气上一回,经大家商议过后,刻不容缓的提到今年。 老孙氏出人,她一直对原籍照顾颇多,哪个房里死了男人无依无靠了然于心。由掌珠出面,首先挑那受族长欺负最多的——没有支应门户男人的房头,受自己族中欺负素来不是稀罕事情——邀请他们进京,许诺给孩子进学,给姑娘说亲事。 一来给族长添堵,让他看看京中侯府的势力。二来帮了人。三来在亲戚间捧起掌珠的名声。至于添堵为大,还是帮人为大,倒没有去考究。 这就有这些人上门,远路的人赞不绝口,在京里的亲戚早早赶着请安,给掌珠送了她昨天现包的包子:“侯夫人上回说喜欢吃。” 但掌珠的脑海里,久久不去的还是宝珠。她耳朵里听着奉迎话,心里默默想着,宝珠你可要千万支撑住,大家全靠着你们夫妻呢。 …… 宫灯和平时一样散发璀璨,光芒是柔和而宁静的。但人人都感觉出奔腾而汹涌的波涛在这宁静之下,随时都会迸出骇人的撞击。 在没有列班以前,官员们三三两两的扎堆也似跟以前一样,但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似有防范,眼神警惕地晃动着。 看到熟悉的人,微一颔首,看到不熟悉或者敌对过的人,微一凛然。 韩世拓在寻找国子监同僚时,收到好些凛然。一哂,也难得再在今天这决断的日子里还放在心上,继续到处看着。 先看到了一个标杆似的身影,那官袍下不算壮硕却满面春风的人,是掌珠的另一位表兄,前太子党董仲现,董大学士的孙子。 和董仲现说话的人韩世拓认得,是梁家的一个人,都是京里长大互相有过往来。 但韩世拓犹豫了,他不能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过去。 早在阮英明的奏章到京里以后,韩世拓一面发动阮英明门生,一面曾想过登门请教董大学士。 结果董大学士回复身子不便,刚吃了药睡下,家人不敢叫醒他。韩世拓又想见见董仲现。家人说公子不在家。韩世拓明白过来他不是董家的亲戚,他只有出现在姑祖父南安侯府才能见到董大学士,也就知道董家在避开。 没有任何道理证明董家应该避开,但至少有一点,董家不愿意在风口上见文章侯。 那么在上朝的候见地方,文章侯犯了难,自己是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从内心里说,韩世拓很想听听董仲现的主张…。但……这个时候,董仲现扭了扭头,笑眸从韩世拓脸上划过,不易觉察的摇了摇头。他的笑语声又起,韩世拓知趣的一动不动,心中闷闷的跟黎明前似的,黑的看不到曙光。 有句话在心底啃噬似的痛着他的分分寸寸,你是福王一族……他痛苦的不能自己时,火上添油似的又过来一个人。 “哎,我说,都跟你说了没有,上殿你千万别说话,最好别让皇上看到你在。”来的是阮英明另一位门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