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崇光帝面前。 陈何挥退了殿外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人守在门边。 楚凌渊屏息,隔绝了周围难闻的气味,冷冷看着崇光帝,问道:“你想见我,为什么?” 他和这个人从来没有一点父子之间的温情,他在阮夫人身边长到十二岁,又辗转去了叶家,直到十八岁才回了皇宫。 对他来说,就算是陈何也比崇光帝要熟悉的多,可惜这个人似乎还看不透,总妄想以所谓的父子血缘来操控他。 他和阮夫人并无什么不同,甚至更虚伪的多,至少阮夫人会挑明利用他的事实。 崇光帝以手捶床,床板发出碰碰的响声,“这……有……给你……看。” 楚凌渊暗忖这床板下可能藏着什么东西,但他实在嫌恶崇光帝脏污,便把陈何叫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陈何低眉垂目,一点眼神也不给自己曾经的主人。 楚凌渊道:“看看底下有什么?” 陈何把拂尘换到左手,挪开崇光帝的手臂,掀开了他底下的被褥,发现床上藏有一个暗格。他推开上面的方形木板,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木匣。 陈何将木匣交给楚凌渊便退到一旁,楚凌渊姿态随意的打开木匣,里面没有机关,也没有藏毒。 当然,就算是有,也奈何不了他。 木匣里是一摞厚厚的信纸,最上面却盖着一张以鲜血画过押的供状,供状上的名字格外醒目。 齐景轩。 此人的姓名不只在北周,乃至别国都称得上是鼎鼎大名。 齐家四郎生而不凡,十四岁入朝为官,从此一生惊涛骇浪,将燕京局势搅得天翻地覆。 章太后唯一一次控制不住局面,便是拜此人所赐。齐景轩在世时,寒门屡屡冲破世家的阻绝,在朝中担任要职。他脱离齐氏,主导变法,却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 一切只因他的另外一个身份,荣歆公主的驸马。传言荣歆公主大义灭亲,向章太后交出了齐景轩结党谋逆的证据,章太后震怒,亲自审问齐景轩,直至他供认不讳,后又秘密毒杀了他。 一个死人的罪状被崇光帝藏在床底二十来年,可见此人便是崇光帝今日找他来的关键。 “你……往下……看。”崇光帝艰难地开口。 楚凌渊翻过那张血迹斑斑的供状,拿出最上面的一张信纸,只读了两句,便知晓了崇光帝的深意。 他不屑地念出声:“四郎为章氏所害,吾儿必当承我遗志,杀章氏全族,为齐景轩复仇。” 类似的信还有很多,上面字迹潦草,一看就是阮夫人神智混乱时写就,有的用朱笔,有的却是咬破手指写出来的,可见恨意深切。 崇光帝见他神色平常,以为他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连忙捶打被褥,引起楚凌渊的注意。 “最……最底下。” 楚凌渊终于如他所愿,翻到木匣最底下,一张宫中贵人常用的宣纸,字迹应该是崇光帝的,想必是他没发病时写的。 楚凌渊打开宣纸,目光扫过几行,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朕与阮氏结此契书,阮氏愿为朕诞育皇嗣,延续楚氏血脉。朕当于皇子降生之日立阮氏为皇贵妃,立皇子为储君,终其一生,攘除章氏,以慰齐景轩亡魂。” 楚凌渊眼睫低垂,脸上如同被阴云遮蔽,显出一种沉郁。崇光帝神情激动,再一次敲响床板,提高声音:“她……骗你……利用……你报……报仇。” “朕……才是……一心为你。” 他想用阮夫人来对比自己,好让楚凌渊明白,他们才是血亲父子,是最牢固的关系。阮夫人生下他,只是为了将他培养成复仇的工具,她从没有一日对他抱有别的期待。 楚凌渊折好那张纸,放回木匣,眼神讥嘲地看着崇光帝,无情说道:“你与阮夫人没什么区别,若是有,我欠阮夫人一命,却不欠你。” “朕……是你父亲。” 楚凌渊嗤笑:“早在你对我下毒之时,我便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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