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人撤去路障:“解将军是东宫旧人,自然是认识您的,您进去吧。” 燕琅觉得这士卒有趣,再见他脸上难掩风霜之色,皱纹深深,忽然又有些心酸,轻轻说了句:“辛苦。”这才催马向前。 或许因为正值战时,城中不甚热闹,多有士卒行走,解临前边引路,燕琅放慢速度,随他一路到了军营中去。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便分别两年,也不至于过分生疏,只是此时此刻,燕琅却也无心叙旧,正色向解临询问丰城诸事,解临一板一眼的答,不像是故旧重逢,倒像是朝堂奏对。 禁军们勒住缰绳,缓缓跟随在后,小公子与甄言和紧随在皇太女身后,一向不对付的两人不约而同的交换个眼神,然后又面不改色的转过身去,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闹市中严禁奔马,故而众人速度便放慢下来,解临身边的士卒便加快速度,往军帐中去通报消息,待燕琅一行人抵达军营,便见大将军秦璋亲率众将在外迎接,见了他之后,推金山倒玉柱,郑重行了大礼。 燕琅此前只在女帝与身边人的言谈中听闻过这位秦将军,但这并不会影响她对这位老将军的敬重之情,见状忙下马去,亲自将他搀扶起身,敬慕道:“您是老臣,戍守边关几十年,自是劳苦功高,临出京前,陛下令我以晚辈礼事,现在又怎能受将军如此大礼?” 秦将军年过六旬,精神却仍矍铄,腰杆挺直,声如雷鸣,他原本还怕这位皇太女依仗身份对军务指手画脚,不好应对,现下见她这般谦和,心下大定:“陛下谬许,臣愧不敢当!” 燕琅笑着赞誉他几句,又出言褒赞军中其余将领,从名姓官衔,到他们打过哪场仗,出阵时是何等阵势、战果如何都说的极有条理。 秦将军担心这位皇太女是个赵括一般的人物,到这儿来给边军添乱,众将又何尝不心忧? 年轻人执掌权柄,总想着亲身上阵,指点江山,但有些事情就得叫专业的人来,军务更是如此,更不必说此处乃是丰城,大荣与辽国接壤的第一线,真出了什么问题,后边十几个郡县怕都要大规模撤民避战,一旦辽国攻破丰城,边关大乱,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现下众将见这位皇太女殿下如同此前京中传扬的那般亲和仁善,心便松了一半,再听她提及此前几次战事,虽不曾亲自莅临战场,却都说的井井有条,透彻至极,显然是精于军事之人,剩下的那一半心也就松了。 短短一刻钟功夫,众人心中的抵触便消弭无踪,秦将军心下暗叹,神情愈加恭敬,引着燕琅一行人进了军帐,向她汇报现下敌我态势如何。 燕琅自己曾经率军抗击敌寇,再临边关,当然不至于迟钝的听不懂战事如何,只是自己一行人初来乍到,她却也不至于真的立即就对秦将军提出整改等事。 再则,秦将军这么多年的米也不是白吃的,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他的确已经做到了最好。 秦将军把该说的说完,便有军士进门奉茶,他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有些试探的问了句:“老臣方才所言,殿下以为如何?” “秦将军是想以逸待劳,置辽国先锋军于不理,消磨其锐气,再图其他,”燕琅道:“辽国弃无可弃,自然可以豁出一切背水一战,但丰城之中、临城之内尚且有几十万百姓,我们却不可一时冒进,叫他们置身危险之中,您考虑的很是周到。” 秦将军唯恐皇太女殿下觉得他年高胆怯,畏惧敌军,所以才龟缩城内,现下听她三言两语将事情讲透,神情又惊又喜,大笑几声,将杯中茶饮尽,道:“殿下天纵英明,有高皇帝之风!” 军帐中的将领们也是目露钦佩。 高皇帝是大荣的开国之君,一代英主,秦将军曾经是他帐下之人,如此言说,已经是极高的赞誉。 燕琅温和的笑,很谦逊的说:“信口一提罢了,您太抬举我了。” 一行人刚到丰城,倒也不必急着巡视,秦将军便令侍从去清扫居所,转向燕琅,歉然道:“边关苦寒,只怕要委屈殿下了……” “我不过来此一探战事如何,短居而已,但列为将军却在此地常驻十余年之久,”燕琅笑道:“你们尚且不曾言苦,我又怎会畏惧?” 众人愈加敬服。 将行李搁下,自有侍从帮忙清扫院落出来,同行的禁军副统领便着手组织防卫,护持皇太女安全,燕琅却带了小公子和甄言和,叫解临引着巡视军营。 秦将军等人自去忙碌,解临相对于东宫而言也并非外人,甄言和这才叹道:“当日臣对殿下提及边军诸事,现下回首去看,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燕琅回头看他一看,由衷道:“你能孤身前往边关游历,真正用脚步丈量这片土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