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你倒好,跑半个月就没听见过回音了。” 语气轻松, 大概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机场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和沈昌民对着干, 于是怔了一瞬后马上恢复温和得体的微笑喊了一声伯母, 这才回头朝沈昌民的车走过去。 陶恂有点念念不舍的意思,眼神一直追着沈琛跑,然后突兀被另一双眼睛盯住。 ——沈昌民文人出身, 周身气质温文尔雅, 仿佛围绕了一圈书卷气, 哪怕眉眼深邃狭长嘴唇薄削,一副薄情寡幸的模样,有这样的气质修饰也并不显得令人不适。 如果说沈琛的气质锋利如出鞘的刀,却因为刻意的收敛而只让人觉得青年锐气,沈丛修炼的不到家,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是个好胚子,那么沈昌民的段位则高得多。 好歹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平时看着温和,对小辈也是向来和蔼,但此刻看着他的目光却是不能形容的锐利,像是一根根钢针从身上扎过去,目光扫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像是被什么烫过了一般 。 ——是明显带着审视和冷意的目光,再没有半分的和蔼亲切。 沈琛不由得皱眉,不着痕迹的往前两步,挡住了沈昌民的视线。 眼前骤然压下一片阴影,挡住了冬日少见的阳光,沈昌民微微挑眉,不得不以从下而上的角度去仰视他的儿子。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青年削瘦的下颌线条,皮相覆骨勾勒出突兀与锋利的骨骼脉络,如若刀削的一样的轮廓,一双深邃冷寂的眼睛,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的几个儿子里面,最像他的其实还是这个孩子——几乎继承了他所有的优点,一如性格一如长相。 不,其实还有不像他的地方,比如说高挺的鼻梁和耳骨的形状,就像极了他的母亲。 这好像还是四年多来第一次这样仔细的打量这个孩子,他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属于父母的优秀基因开始能明显看的出来。 有着属于他母亲秀丽和他的英气,五官深邃明朗,事业学有所成,如今也算得上是京城里的青年才俊。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被人惦记。 如果是个女孩子,凭着陶家的家世 ,他兴许还有考虑的余地,而若是陶家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他对陶恂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么配站在他儿子身边,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他忍不住再次抬头,人说面由心生,沈琛与他生了一张肖似的脸,薄唇削骨,按旁人的话来说就是一副薄情之相,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其实是不错的。 他以往也觉得放在沈琛哪怕是沈丛身上大抵也不会出错,薄情寡义,沈琛自小孤僻冷漠对所有事都冷眼旁观,甚至是不屑一顾,旁人的死活向来撼动不了他分毫。 他对任何人都是冷漠的,能利用的就算是榨干也在所不惜,他的阅历不会出错,在成人以前,哪怕是对那个陶小少爷怕也只是利用依附居多。 而自从此次留学回来,便当真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很难想象他的儿子,那样冷情的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将人带回了兴义。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对于沈琛的意义。 ——当了二十多年不称职的父亲,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危机。 他的思绪越想越远,然后终结在一声冷漠的声音下。 沈琛并不喜欢他那样打量的目光,像是欣慰而自豪,又带着感叹和无言的复杂,这一声冷漠而疏离 ,突兀就让沈昌民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悲凉。 面前的儿子早已长大成人,哪怕对待他也只不过是公事公办的疏离冷淡。 他想起无意间从旁人手里看见的那张照片,青年站在纷纷大雪之中,眼里却是难得的没有什么冷漠,眼眸深处甚至是一抹纵容。 那样的情绪让他觉得罕见又不真实。 他不自觉虚握双手,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微微抬头,往后示意了一下:“走吧,家中来了贵客,想见见你。” 沈琛微微皱眉,上车的间隙往后看了一眼,陶恂已经不在原地,小郭还在整理他随手放下的行李,看见他回头有些局促的招了招手,似乎是喊了一声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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