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迈出学校的那一刻,狄初有些懵,他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感觉到解脱,反而更觉难过。 那种毫无顾及,只用读书,放肆自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很多人在学校扔书,将课本一页页折成纸飞机,满天白纸抛洒。 狄初望去,宛如在六月下了一场大雪。 落满心头孤寂。 散伙饭狄初只去喝了几杯酒,一杯代自己,一杯代祁凌。 两人偶尔会有微信联系,但因时间和各自忙碌的事情有别,时断时续。 有时会打个电话,祁凌的声音莫名疲惫。 他说crush乐队去了n市,准备与汪晨子老师见面。 他说六月底有小型演唱会,可惜你又不能来。 狄初想了想,自己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那天在考场外看到的身影,一直萦绕心头,散不开。 狄初很想问:那天考场外边的人是不是你。 但如果祁凌说不是呢,又太打脸。 慢慢的,两人的电话也变得稀少,谈话时间逐渐简短。有时狄初说了上句,半响,祁凌才接住下一句。 狄初叹口气:“你要是忙,就挂了。” 祁凌说:“嗯。” 接着挂了电话。 那一刻狄初愣得说不出话,从头顶到脚尖,似有海啸翻过,似有狂风肆虐。 莫名的恐慌和酸意密密麻麻爬满了血管,他坐在医院的过道里,六月酷暑感觉到了九尺寒冰。 时间和距离,让两人沟通减少。面对面的机率下降,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谁也逃不掉。 温如水中考时,狄初接送。见到了祁迟。 祁迟把狄初拉到一边,轻声说:“初哥,你和我哥最近怎么了?” 狄初张张嘴,最后摇摇头说:“他怎么了?” “我哥他最近,变身工作狂一样。听我妈说……很麻痹自己。初哥,你什么时候回n市看看我哥吧。” 狄初对这个提议,虽说心生向往,最后还是按捺着理智,将其扼杀。 n市无论从心理上还是距离上,对狄初来说,都太过遥远。 那里有他逝去的父母,有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有他的恐慌,有他的阴影。 狄初实则不敢,不敢独自回去。每一条熟悉的街道,都会提醒他曾经历过的事。 之前自己选择了几个目标大学,也巧妙地避开n市。虽然祁凌在那里,但他还是会下意识逃避。 狄初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 懦弱的样子。 这样的自己还怎么与祁凌在一起,狄初在某一天,开始思考。 毕业后的日子,平淡地比白开水还要乏味。 每天绕着医院转,狄初与外界开始脱轨。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的生活中,人的思绪就会飘。 当一个人闲下来,他就会想很多。例如每到深夜,人类的情绪都容易泛滥。 重复快乐的事情,所获得的快乐远不如第一次。可重复痛苦的事,却会让焦虑和不安成倍增长。 狄初望着灰扑扑的天际,奶奶睡在左手边。温琼芳这几天唯一的话,就是告诉狄初,一定要走出去。 狄初说:“好。” 然后想,我要怎么才能走。 走不了。 没人能看到他的挣扎。 狄初知道,一次又一次,他长出了翅膀,也褪去了旧皮。只要一个机会,他也能飞翔。但到了这个田地,就算他是雄鹰,也要忍痛折断自己双翼。 狄初是个重情的人,所以往往薄情之人横行,多情之人可悲。 狄初想,我是要一辈子在这儿的人。 那现在与祁凌这样互相吊着,与寻死有什么区别? 狄初想,是不是时间到了。怕就怕错的折磨到最后看起来是对的,而坚持到最后看起来却像是错的。 是不是,该与祁凌分别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