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身书生气,却又恢复原本那潦倒落魄的模样,捧了牌位,走在前方。 出城。 入土。 安葬。 一座新坟便这样立在了山脚,纸钱飞遍天。 姜雪宁静静地看着黄土越堆越高,最终将棺椁完全埋住,只觉得心内荒芜一片,仿佛已经声了离离的蒿草。 谢居安等人在后方看着她。 她却在那新刻的墓碑前蹲身,轻轻伸手抚触着那粗糙的石面,道:“我有话想单独对芳吟讲,让我一个人多留会儿吧。” 众人尽皆无言。 任为志先转身离去,仿佛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其余人看向谢危。 谢危静默半晌,情知很快便要离开忻州,也知尤芳吟在她心中有何等的分量,到底还是没有多言,只吩咐了几名军中好手,隔得远远地看着。自己则与其余人等,到山脚下的平坦处等候。 谁也没有说话。 然而过得有大半刻,正当谢危想叫燕临上去看看时,那山林之中竟然骤然传来了惊怒的暴喝:“什么人?!” 刀兵交锋之声顿起! 所有人都觉得头皮一炸,悚然震惊。 燕临的反应更是极快,想也不想便抽剑疾奔而上!不片刻到得新坟处,却只见数十黑巾蒙面之人似从山上重叠的密林之中窜出,与周遭看护之人斗作一团。 这些人手持兵刃皆奇形怪状,更兼一股诡谲,呼啦啦一甩,便套在人脑袋上,再一拽整个头都跟着旋割下来! 端的是残忍凶恶! 竟然都是血滴子! 燕临顾不得许多,扫眼一看,原本那墓碑前面哪里还有姜雪宁踪迹?! 对面山林中却隐约有人影迅速离去。 今日本就是丧葬之事,又是在忻州城外,谁能想得到竟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埋伏在此地?一行人等带了兵刃的都少,军中之人更擅群战,打仗拼战术,若论单打独斗又岂能与江湖上这些刀口舔血的狠毒之人相比?一时半会儿竟奈何不得他们,眼睁睁被这帮人缠斗拖延,看着山林里的人影迅速消失! “宁宁——” 燕临目眦欲裂,一剑豁开了面前那名黑巾蒙面人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溅了满身满面,却连擦也不擦一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向林中追去! 整座坟场,一时惨若地狱。 刀剑相交,肢体相残。 血迹抛洒。 有那么几滴落了下来,溅到那座今日刚立起来的崭新墓碑之上,也将上头轻轻搁着的一页纸染上斑驳的血点。 谢危伤势未愈,跟着来时,脚步急了一些,不意间牵动伤口,腰腹间隐约有洇出一抹鲜红。 见得这场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一刻,只感觉天底下别无所有,仅余下冰冷肃杀、风起如刀! 他踩着脚底下那些躺倒的尸首,从横流的鲜血当中走过,立到那座墓碑前,将那一页纸拿了起来,慢慢打开。 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字迹了。 在这封信里,写信之人并不称他为“少师”,而是称他——度钧! “大争之世,聚义而起;汝本受恩,竟以仇报。苦海回头,尚可活命。正月廿二,洛阳分舵,候汝一人,多至当死!” “万休子……”他面容苍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