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可凭借对皇帝的了解,算计旁人:萧远一是皇帝的舅舅,二是萧氏大族出身,自以为与皇帝亲厚,只怕是想不到皇帝真正的忌讳在哪里的。 可也正因他所处的位置太特殊,少师之位并无实权,相比起来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国师,圆机和尚,显然略逊一筹,可一旦有了实权就会引来忌惮。 没有实权,有些事终究力不能及。 更何况本能调动的力量还要受到背后天教的掣肘…… 通州大营哗变! 他早派人在通州各处城门外设防拦截,格杀勿论,军营中人不知消息,哪里来的什么“哗变”! 一股凶戾之气,暗地里悄然爬上。 外头又吵嚷起来,是萧远终于拿着盖完印的圣旨回来了。 这一下再无人能说什么。 虽然有人觉得这未免也太快太容易,可印信都在,这种凭猜测的事情对不出真假,若再为侯府说话,只怕不仅引火烧身还害了侯府,所以都保持了沉默。 这倒让萧远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他恶声恶气地下令捉拿。 勇毅侯府的府卫都看向燕牧,燕牧只一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反抗,任由铁链枷锁将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束缚起来。 只不过,当有两名兵士拿着枷锁上来便要往燕牧脖子上卡时,旁边不远处立着的张遮眉头轻轻一皱,又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刑不上大夫。” 萧远鼻子都气歪了。 两名兵士愣愣傻眼,看向萧远。 萧远心里筹谋着以后再让这姓张的好看,此刻却只能将气都撒到别人身上,因此破口大骂道:“没听见吗?!刑不上大夫,这老匹夫抓走就是!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两名兵士莫名被骂了个灰头土脸,只好将枷撤了。 燕牧再一次看向这位素不相识的刑部清吏司主事,终是不由得向张遮笑了一笑,竟是洒然地径直迈出了厅堂,随着府里其他人一道去了。 燕临还在后面一点。 从姜雪宁身旁走过时,他心里满腔潮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去他祖宗的流言蜚语! 这一刻,他只想一骋心怀! 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力地抱了一下,然后眨眨眼道:“走了,姜二姑娘,剑帮我收好。” 姜雪宁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而都没等她反应过来,燕临已经踏出了门外。 原本热闹的侯府,忽然就凄清冷落下来。 片刻前还是冠礼正行,宾客满堂,如今却是杯盘狼藉,命途难测! 上天啊。 为什么对她的少年如此残酷呢? 姜雪宁想,反正自己往后也不准备待在京城,抱便抱了吧,名声她也不在乎。 若往后谁真喜欢她,还会介意这个不成? 一时想到以前,又想到以后,神情间却是怅惘起来。不经意间抬首,竟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张遮不知觉间已经看了她许久。 直到她也抬首对上目光时,他才意识到这点。 她那样想当皇后,上一世辛辛苦苦、汲汲营营,重生回来,又已经知道了谁才是最终的大赢家,如今眼见得旧事转轨,燕小将军不会再走上与上一世般的路,还对她用情至深,大约快慰了吧? 可他好不快慰。 来趟这浑水之前,便是明白的;可如今做完了,反倒…… 与此间诸位大人,他都没有深交。 眼见萧远并一干兵士已经在“请”众人离开,以备接下来查抄侯府,张遮终于还是抬头,看了看外头渐渐大了的鹅毛似的雪,也不同谁打个招呼,转身便向外头走去。 那一瞬间,姜雪宁竟想起了上一世的张遮。 此人爱极了雨。 可她名姓中带的是个“雪”字,所以上一世刚刚知道有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人时,冬日里她去乾清宫正好遇到,便恣意跋扈地问他:“张大人既然这样喜欢雨,遇到这样下雪的天,还要同本宫一道走,该很讨厌我吧?” 那时张遮没有回答。 但姜雪宁默认他是讨厌的。 后来天教乱党刺杀皇帝,累她遭殃落难,她同张遮躲在那茅屋下头时,外面在下雨,于是她又问他:“张大人这样喜欢雨,如今却跟我同在一个屋檐下看雨,想来你知道本宫名里还带个‘雪’字,该很讨厌吧?” 张遮也没有说话。 姜雪宁也与上一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