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 是她从来不曾认识真正的谢危? 谢危却以为她是为自己说动,便起身来走过去,也把自己那张琴从墙上取了下来,同她解释:“那国史馆总纂张重之所为,我起先不知,所以先入为主,以为你顽劣不懂事,不思上进。昨日见着那书才知道他擅作主张。我知你不喜,也知此人阳奉阴违,所以往后他不进奉宸殿,不讲学了。” 姜雪宁下意识道:“他不教了?” 谢危垂了眼帘,只淡淡道:“张重年岁已长,修史已力不从心,再让他为长公主殿下讲学,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隐晦太委婉,若姜雪宁还是个愚顽不知事的少女,或恐都要以为是张重自己厌烦了她们不愿教她们读书! 可前日张重才对她发火放狠话呢。 谢危昨日扔了他的书,如今又轻描淡写地说这人不会来了,想也知道是张重开罪了他,没落着好! 但…… 竟然有点高兴? 那老头儿若不教她们,可真是太好了! 姜雪宁咬了咬唇,觉着自己已经想好了要与谢危划清界限,可这一时唇边依旧有点压不住的弧度弯起来。 谢危颇有耐心地看着她:“这下错我认了,张重也不来了,且我错怪了你,你也抱了猫来吓我,总该算是扯平,总该消气了吧?” 听上去是这样…… 但姜雪宁只觉这人说话跟哄小孩儿似的,眉头一皱,便有点要面子:“我才没有。” 谢危看出她是死鸭子嘴硬,但又知小姑娘总是要脸面,清隽的长眉一扬,便不去戳穿,想着总算将干戈化作玉帛,于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只道:“只是当时同你说的话也并非玩笑,有些事莫在我面前胡闹……” 他说着转身拎了桌上的壶要给自己倒上半盏茶。 说的大约是他并非怕猫,而是厌恶乃至于憎恶那件事。 只是姜雪宁始终觉得很奇怪。 她目光微微一闪。 谢危这时刚端起茶来喝上一口,刚准备说带上琴回到奉宸殿正殿去。 没料想背后忽然传来一声—— “喵。” 战栗与恶寒瞬间爬上! 手一抖,茶盏险些从他指间掉下去,但茶水已是倾了出来,落到书案之上。谢危当真是头皮都炸了一下,豁然回首看去。 可偏殿内干干净净,哪里有半只猫的影子? 只独姜雪宁一人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然后慢慢勾起唇角,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轻轻抬起一手来,虚攥起来跟小猫爪子似的往前点了点,一歪脑袋,饶有兴味地道:“是,谢先生不怕猫。可有时候吧,憎恨和害怕,好像不大容易区分呢?” 谢危冷了脸。 但姜雪宁下一刻就放下了手,赶在他发作之前轻快地道:“现在消气了!” “……” 谢危攥着那青瓷茶盏,用力之下差点没给捏碎。 忍了忍,才道:“我的脾气并不是宁二姑娘以为的那般好。” 姜雪宁一怔,低垂下眼帘,实难形容心底的感受,再抬手望向谢危时,却是笑起来,眼底却多了几分认真:“谢先生的脾气是极好的。” 谢危气笑。 他把那茶盏扔下,拿了锦帕擦手,只道:“你这般爱作弄人的顽劣性,往后谁能兜得住?” 姜雪宁挑眉,却哼了一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