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书拿到手中,便翻开了。 然而仔细一看书中内容,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无逸》《郑伯克段于鄢》《勾践灭吴》《苏秦以连横说秦》《留侯论》《六国论》《公输》《鱼我所欲也》《逍遥游》《谋攻》《扁鹊见蔡桓公》《过秦论》《剑阁铭》《十渐不可中疏》《长安雪下望月记》…… 竟然什么都有。 有的来自《尚书》《左传》,有的来自《国语》《战国策》,有的来自《墨子》《孟子》,从先秦到两汉到魏晋,从政论到游记,无一不是攫取菁华,选其名篇,全编入一书之中! 谢危要教的竟是这些吗? 姜雪宁忽然觉出了几分苦涩。 难怪她老斗不过萧姝。 想谢危运筹帷幄,智计卓绝,看这本书便知道他讲学并非糊弄,若能沉下心来学得几分,即便是皮毛,只怕也受益匪浅。 上一世,萧姝都认真听过;而自己…… 对重生回来且上一世后来看过不少书的姜雪宁来说,这册书的内容都算得上是震撼,对其他初出闺阁的小姐来说,自然更是惊世骇俗。 连沈芷衣见了都是瞪圆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 陈淑仪家教甚严,虽也读书写字,可却知道有些书有些文章 是不该女儿家看的,家里也从不让她看。 此刻一翻书中内容,不由眉心微蹙, 她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谢先生难道是要教这些吗?” 谢危没抬头,回道:“不错。” 陈淑仪翻着书页的手指便渐渐掐得紧了,竟是起了身来,向着谢危长身一拜,一字一顿道:“天下自来乾坤分明,阴阳有序。男子立于外,女子主于内,泾渭分明,不应有改。家父曾言,政论乃是男子才该学的,女儿家若通经世之学,致用之道,乃是阴阳乱序,乾坤颠倒,有违天理。淑仪本敬先生学冠天下,可如今却编纂了这样一本书,来教我等女儿家,请恕淑仪冒昧——先生这样,会否于礼不合?” “……” 谢危本还在翻阅手中这一册印得如何,闻言,那手指便搭在《过秦论》末尾那一句“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之上,静止不动了。 这时,他才抬头看了陈淑仪一眼。 只微微一笑:“不愿学,可以走。” 众人差点没吓死:这一句跟“爱学学,不学滚”有什么区别?! 然而姜雪宁听见,先是一愣,接着却跟黑暗里见了光似的,脑袋里不断回荡着谢危方才那一句:不愿学,可以走。 可以走? 她一时激动,手一抖,把书给掉到了地上。 “啪嗒。” 这时整个奉宸殿内一片安静,以至于这不大的一声,显得格外刺耳。 谢危的目光一下转了过来,见是姜雪宁,眸光便深了些许,只问:“姜二姑娘有意见?” 姜雪宁吓了个魂不附体。 刚才冒出来的“不学我走”的念头立刻缩了回去,她毫不犹豫地摇头表忠心:“谢先生选精攫萃,编这一册书,是用心良苦。我等陪长公主殿下读书,殿下龙生凤女,自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比。说什么‘于礼不合’,实在是以己度人,荒谬至极!” 谢危眉梢微微一动,唇边竟含了点笑意看她。 前面陈淑仪沉冷的目光几乎立刻转了过来,钉在她身上! 姜雪宁后背都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