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沈熙,见人不反对,也就点点头,跑了出去。 “记得让他先给你吃的!”见人跑远,贾赦本来想跟沈熙聊聊,转眼间扫见颇具视觉冲突的窝窝头,深吸一口气,扭头大声道,又摇摇头,小声叹息:“遭罪了。”若不是有金手指,他日后是不是也得肯窝窝头? 看起来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听到这话,沈熙眼眸闪了闪,这才抬头正眼打量新上任的知县大人。曲领大袖,下施横襕,束以革带,幞头,脚踩乌皮靴,穿的乃是礼制的官服,但是人硬生生的穿出了华服贵气。和着映射进来的金光,像是神仙下凡,不染尘埃。 沈熙手不由摩挲着竹条,垂眸长长叹口气。这人年岁不小,可那双眼睛,那直白无比透露心思的脸,就算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可恐怕其他的,历人事懂人心分轻重等等的因生存所必须具备的能力恐怕连十二岁的笑笑都不如。 被人护着长大的……老孩子。 仇己看懂沈熙瞅贾赦的神色,对此发自肺腑的点头应和:“贾赦光长年龄,不长智商。” 但,他才不提醒呢!反正,他现在是仇己! 护送贾赦上了班,仇己觉得自己见过同僚,了解了其工作环境,没什么不放心的,于是在自己能活动的范围内躲的远远的,继续埋头沉思如何死亡。 丝毫不知被鄙夷傻白甜的贾赦捏着小本子,努力且小心翼翼的跨过灯笼,寻了先前沈笑坐的小木凳,乖乖坐定,道:“沈老,我初来乍到,烦请您给介绍一下本府的相关情况吧。” “当不得大人一声尊称,您不嫌弃,唤我老沈便可。” “不行,我对读书人都比较怂……”贾赦舌尖一转,道:“比较尊敬,尤其是向您老这般当过文状元,又改行当了四十年捕快的。简直文武全才。跟我敬哥一样呢!” 吏部本无衙役捕快的档案,但此捕快比较特殊,竟是德祐元年的状元。入过翰林,但因其师座兼之未来岳父科举受贿案,也被牵累其中,最终就算查证清白,也被贬官。 沈熙猛地被人提及往事,脑中一片空白,待手中的灯笼咔擦一声落地,才恍惚回过了神,笑了笑:“四十年了也挺快的。贾大人,这应天府其实也就是一空架子,后院我跟笑笑都种了时令菜,也养了些鸡鸭,再加上迎合节日的一些玩器,也算能借此维持府衙正常开支。” 边说,边起身引着贾赦四处看。 贾赦嘴巴张了又张,望着那一撮撮小绿苗,又看看叽叽喳喳嘎嘎嘎的小鸡仔,沉默了半晌,终憋出一句话来:“忒接地气了一点吧!” 吃瓜群众们纷纷表示喜闻乐见。 改行太久有点不懂词意的沈捕头:“…………” “沈老,你放心,有我贾赦一日在。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那些跑着调走的以后肯定会后悔的!”贾赦边说眼尖的看着沈笑邀着贾琏过来,旋即跑过去,大手一挥:“也去给爷弄桌酒菜,然后找人修修修修!” 贾琏一眼扫过破落的墙垣,眉头也不皱一下:“老爷您放心,不出一月,定然让它金碧辉煌!”在历经分宗分家接待老太太后,他已经没什么可怕得了。 而且,他都有先见之明啊。 送爹来上衙,这不,正好有用到自己的地方。 “这中间立个獬豸,匾额也给换一个……” 听着父子两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到底是改建好还是直接推了重建,沈熙忍了又忍,最终在贾赦向他投来求建议的眸光中,问:“您到底来干什么的?” 贾赦不明所以,指指官袍,道:“来当官为民啊!” “真的?” “呃……一半。”瞧着人似笑非笑的弯腰捡起竹条,贾赦脚步不由后退,拉着贾琏,方站定道:“我只是想让叔叔安心外加高兴,他喜欢我有出息的样子。另外就是给琏儿他们刷刷名声,先前虽然我做得对,可是名声不好听。”外加赚点獬豸币。 除了最后一点,贾赦一五一十的道完,又一脸凝重道:“沈老,我可真掏心掏肺说的心里话。真的,您老刚才那一句算上我诊费,真的让我挺感动的。而且,就算我有点儿浮夸,可好歹也是你上峰,别给我下马威用竹子抽我啊。” 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就那么的奇妙。沈熙衣服上打着不少补丁,但干干净净的,连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历经岁月桑仓的双眸认真的望着渐渐成形的灯笼,神态温和,不见任何一丝的怨恨。还有那一句话,真的戳中心窝。 一见面就把他当做一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