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上飘拂的,架上回环的气息四下相合,足以让架下诸人醉清风,醉暖阳,醉藤萝花香。 池小秋心眼小时,能终日碎碎念一时不忘,可心眼大时,又能盛得下整条江河。那些闲言碎语,钟应忱说不必理会,她也懒怠去听。 大好时光,爆炒鳝段不香吗?藤萝花饼不香吗?红豆糍粑不香吗? 为甚要揪住那些有的没的,来妨碍自个心情。 因此当她再听见街坊里去传什么解元东家的八卦,也丝毫不妨碍她试新菜的兴致,雨过后趁着那么一小会的时间,从山间林中拾出来的地角皮占去了她的全部目光,只顾抱紧自己手中的竹篮子,兴冲冲往铺子里去。 一个低头,一个往后看,一错眼,两人就撞在了一起。 “呀!对不住对不住!”池小秋认出是店里伙计,连忙帮他去拾碎了一地的土陶盆。 原本郁郁葱葱攒成一小簇一小簇的绿植直接就躺在散碎的泥土里,池小秋十分愧疚,一边用手扫起土,一边问:“这是在哪买的?我再给你买一盆罢。” “不…不用不用,东家不用管这个。”他直接连土带草都扫进残了一半的陶盆中,逃也似的走了。 “奇怪,不就是万年草,倒像怕我瞧出似的。” 池小秋被他这连滚待跑一系列干脆动作给惊住,挠了挠头,拎起篮子去了。 厨下静悄悄没人,池小秋一边将地角皮泡在水里,打算清洗,忽想起前日买来的酱缸还是惠姐收起来的。 惠姐呢? 她四处在寻,终于在还没收拾利落的庭院边角处看见她,池小秋顽心顿起,静悄悄地走近,猫儿一般轻巧,而后迅速跳到她面前,大喊一声:“你在做什么?!” 惠姐便如被一根钢针刺了起来,登得弹到一边,睁大眼睛,迅速将手上的东西藏在后面:“你怎么这会就回来了?不是说得到下半晌吗?” “没买着合意的,”池小秋让她的遮掩勾起了兴趣,敷衍两句,眼睛瞄着她后头,突然向旁边一跳,便想劈手去夺:“你做的是什么?偏不许人看?” 惠姐藏得比她还快,挺直身振振有词:“女儿家的东西,怎么能想看就看。” 池小秋只能瞥见些朱红黛蓝的色彩,心里愈发痒痒,可求了惠姐半天,她却坚持不给。 “好嘛好嘛,不看就不看。”池小秋怏怏抬脚走了出去,过了游廊,却听见倒座房里有响动。 里头的酱缸可有还差了几日便出瓮的,可别让人碰破了,或是进了猫儿狗儿再跳歪了上面的盖子。 池小秋才想要进去,便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 “先剪出来一对膀子,粘上些乌青花色,再从这一边出来,两边合在一起,身子就出来了。” 剪刀轻轻咔嚓咔嚓两声,便听她道:“再往里些。” “可是这里?” “对,两边最好一样,能叠在一起严丝合缝,做出来的花样便更好看。” 何时韩玉娘待钟应忱这般亲近了?还在教着他…针线活? 池小秋掀开纱帘进去,果见里面点着灯,才能让这小窗的屋子亮堂些,韩玉娘手里攥着条彩缯。 “小秋,怎么这么早便回了?”钟应忱回首见她,挑眉笑道:“难道是没什么合意的新食材?” “有,有一样新采的。”池小秋愈加好奇,垫着脚便想看清楚韩玉娘在教他些什么。 可钟应忱只问了几句话,便不动声色将拉她走了。 不知为何,池小秋总觉得,今日各人都怪怪的。 好似有事在瞒着她。 钟应忱眼中是明晃晃的“你猜对了”的笑意,可嘴上却道:“二姨想给你添件新衣服,你莫要问她,便只当件惊喜吧。” 做衣服,还要带上你? 池小秋不大信,撇撇嘴,自去做她的新菜。 叮叮咚咚忙了一中午,午后煦阳实在磨人,池小秋歪在藤萝架下的摇床上,伴着节奏,不知不觉便睡去了。 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恍惚间觉得,有人轻轻环住了她的手腕。 池小秋勉力睁了一线眼,就见着模模糊糊的竹青影子,半弯下腰,在往她手腕上系着什么东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