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感情,他们看不懂,便不去凑热闹。 “阿母!” 小孩儿哇的哭声,将李皎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回来。 那桐走了出来,怀里小孩儿窝在她怀里。小孩儿看到跪在那里的女郎,只一眼,就似活了过来,有了生气。他哇的一声大哭出声,眼泪飞溅,从那桐怀中挣脱,扑向还跪在地上的李皎。李皎被他撞得坐倒在地,小孩儿整个窝于她怀里抱着她大哭。李皎伸手将他抱住,拍着他后脊。小孩儿哭得全身颤抖,李皎绷着脸,眼睛里波光流动。 郁鹿哽咽不住:“阿母,你终于来了!” “我错了,我再不这样了!” “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听话……我阿父,我一定听我阿父的话……我再不会瞧不起他了,再不会欺负他了……” “阿母……阿母……” 郁鹿性格中热情的那一面,是像郁明的。李皎只呆呆坐在这里出神,郁鹿却能抱着她大哭。李皎这时候心里眼里只有郁明,她几乎忘了郁鹿。她在心里无声地掉眼泪,她的哭泣默然无声,情绪最崩溃的时候,尚未到来。而郁鹿一哭,他哭得她心肝肠抽痛,她才像是活了过来,才像是从漫漫无边的黑暗中,把自己重新拉扯了出来。 不行。 李皎心想。 我还有呦呦,我不能放弃。 李皎眼中泪水滚落,滴在腮帮上。她也想靠在谁怀里哭泣,但是满天下,她只在一个人面前露出真实的情绪,只有一个人让她完全不设防,想怎样就怎样。这个人没有了,她的心也会死去。就像当年一样。 郁明会带走她的心,带走她的魂。 也是过了这么多年,李皎才想清楚她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总是想尽办法地跟郁明扯上关系。她心里爱他,从十四岁开始,已经无可救药,病入膏肓。 李皎抱紧郁鹿,郁鹿是她和郁明的生命延续。她爱郁鹿,她爱好多人……可是前提,是郁明必须在。他若是不在的话,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皎迅速整理心情,她活了过来,把怀里哭泣的小孩儿交给身后军士,对那桐道:“探他呼吸!” 那桐蹲在地上,伸手去探郁明的呼吸。她屏气凝神,手再挨上青年的脖颈。习武人对于急救,都有些经验。那桐干脆再凑近,一把扯开青年的衣袍,手握成拳,内力藏于掌中,重重击向青年的胸口。李皎搭手,附耳去听心脏声。她没听到声音,手上按压用力,对身后道:“再用力!” “继续!” 那桐连出五拳,拳拳打在青年胸口。她良久没听到接下来的话,看去,见李皎耳贴青年胸膛,身子轻微发抖。那桐快速反应过来:“嫂嫂?!”她立刻手压在旁边,一股内力顺着掌心传入。 在那桐的护持下,那颗心脏,缓缓跳动。 那桐面上露出笑,她恨不得把全身内力都传过去。郁明是她师兄,是她师父疼爱的大弟子。她千里迢迢来给他送剑,不能她才见面,就要看到他奄奄一息死在面前啊。郁鹿停了哭声,坐在军士怀中,眨着朦胧泪眼看二女。他哭得打嗝,不知她们在做什么。 这一次,李皎推开了那桐。李皎轻声:“有心跳就好。不要送内力浪费功力了。” 那桐才皱眉不赞同,就吃惊地看到嫂嫂伸手到发间一拔。李皎拔下发间竹簪,长发散如华丽黑袍,落在雪地上散开的弧度完美,春水般荡漾开来。周围站着的军士青年眼中露出几多惊艳色,偷偷打量那面容皎白的女郎。李皎拔下竹簪,轻轻一掰,众人这才知道这竹簪居然是组拆簪子,可以随意拆开。竹心是空心,李皎反手倒下,伸掌于簪下。 众人屏气凝神,看到一片冰洁清透的花瓣,藏在细长冰块中,被倒了出来。 李皎抬头,看着青年的眉目,静声:“活死人,肉白骨,解万毒。” “昔年能救我兄长,今日也必能救我夫君。” “拜托了。” 她张开红唇,抬手掩袖,将被冰封藏的雪莲花瓣含入口中。她面色不变,不顾周围人,身子倾前,搂住青年的肩。李皎与沉睡的郁明面面相贴,她润红的脸,感觉到他肌肤的寒冷。额与额相抵,女郎的唇碰上青年的唇,她舌尖抵开他紧咬的齿,将那片口腔中冰已化了的花瓣,送入青年的口中。 李皎手掐着他脖颈,唇舌并用,帮他将这片花吞没下去。 周围人红着脸低头,那桐也无错地别过脸,没料到李皎会当众如此做,全然不在意公主的颜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