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没太大意义。她这两日夜中做梦,总梦到自己年少时的事情。她梦到自己年少时桀骜难逊,刚入长安,与夫君李宿雨的初次见面,就互不相让。她不服李宿雨忽冷忽热,李宿雨觉她不听话,骂她太野,不像女郎。他们一起赛马,一起拉弓。他们不光在长安住,他们还去过好多地方。塞外,大漠,江南……那时的太子真威风!那时的李宿雨好年轻!他年少英武,皇帝皇后也好年轻啊。她总是不服李宿雨,哪怕对方是太子,她也敢去跟君姑(婆婆)告状。她君姑真是一个十分明婉的女子,是世间最纯粹最温柔的女子。哪怕她多年不孕,君姑也顶着压力,支持她从太子妃,成为一国之母…… 少年时的梦真是好啊。 醒来总是满枕泪痕。 君舅君姑皆逝,夫君也逝,幺子亦。,人间红尘,沉浮数十年,忽然间,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太皇太后怔怔坐在窗下看花,想自己近日总梦到少年事,莫非是寿命将至?她没觉得惶恐,反而因此而欣喜。她在人间消磨数年,在夫君、幺子去后心痛难忍,她若是能早日去黄泉下,早日见到夫君和幺子,还有君舅君姑他们,小姑子他们,那便太好了…… 她的家早已不在了,而她是多么的想念…… “祖母,这样可以么?”女郎清幽的说话声将太皇太后拉回现实。 太皇太后瞥目去看,见孙女修身挺直,长裙曳地,恭顺地站在后方。女郎垂着眼,侧容看上去十分温婉,但是太皇太后知道,她这个孙女绝不是温婉听话的人。一旁贴身宫女给太皇太后使眼色,暗示长公主殿下已经在这里说了半天了,太皇太后却始终没搭理。 太皇太后淡声:“已经有孕了,还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李皎应一声。 太皇太后背对着孙女:“寿宴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必来问我……对了,晋王什么时候能回京?我真是有些想他。” 李皎答:“昨日来书,皇叔已走到金陵,想来能在祖母寿辰前赶来长安。” 太皇太后目中怔忡,怀念之色渐浓。为了支持孙子的帝位,她好些年都没见过晋王了。如今她好是焦虑,觉自己也见不到几次,才求皇帝让晋王回来,承自己膝下。希望自己没有做错吧。太皇太后肩膀微动,便有宫女前来扶她入座。她入座后,看到李皎身边座位空空,蹙了眉尖:“驸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以前不是来得挺勤的么,现在是厌了我了,也不进宫来看我了?” 太皇太后年岁已高,李皎不愿她得知杨家那些难堪勾当,为郁明担心。但是谎话越圆越错,李皎不耐烦跟太皇太后在这方面斗智。李皎便轻声说:“我与夫君吵了嘴,已经数日未见夫君。我也不知他在哪里。” 太皇太后:“……” 她看向孙女的目光沉沉,声音严厉:“你好不容易嫁了一夫君,你便这样欺负他?看他没有人撑腰,你就为所欲为?有你这样做□□子的么?你是不给谁面子呢?” 李皎:“不是……” “你还狡辩?我早看出驸马心软,不是你的对手。话说家和万事兴,你做什么总对人家不好?我看并非吵嘴,是你骂人家,把人气走了吧?莫非是一气之下,回北冥了?你有没有派人去追?” 李皎早知她夫君比她得祖母信爱,但太皇太后的过度关心仍让她倍感压力。她顶着压力,瑟缩犹豫道:“还没有……吧?” 太皇太后怒拍几案,将长公主骇得背脊挺得僵直。看孙女不安,太皇太后压下火气,揉着额头,语重心长道:“你是女郎,又是公主,你要让着他。你驸马是老实孩子,又没你能言善道,他说不过你,可不得生闷气么?夫妻之间,怎能一直让人家生气?人都被你气回了娘家,你还能坐得这么安稳?” 李皎微汗,讷讷道:“我回去就让仆从去追人……” 太皇太后依然不满意:“为何你不亲自去追?你不懂做□□子认错的诚意吗?” 李皎:“……但是我怀孕了啊,不应该长途跋涉……” 太皇太后:“那又如何?孩子重要,还是你夫君重要?” 李皎:“……” 无论谁重要,反正她最不重要。 李皎从长乐宫出来后,拍拍被骂得滚烫的面颊,满心忧愁。祖母这么喜爱郁明,下一次她进宫见祖母,郁明仍然不在,她可怎么应付祖母?太皇太后的偏心,让李皎头痛,短期内都有些不敢进长乐宫的宫门了。但是太皇太后的话,也让她颇为牵挂自己的夫君。 李皎在回去的时候,坐在马车上,一路郁郁寡欢,不想说话。 明珠以为李皎是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