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熄灭了,扑面而来的满是冰冷的空气,她蹭了蹭柔软却微凉的被衾, 静待着腿肚上抽筋的疼痛感过去。 一筒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床上来, 它蜷缩着身体趴在床尾,还当董兵兵没有发现它。 眼下才不过十一月底,天气却已经像往年的寒冬那般苦寒, 也不知今年的冬季将持续多久才会结束。 董兵兵在被子里伸手抚了抚肚子,幸好平安已被接走, 否则就得留下跟她一起吃苦了。 在冬天,离开床铺穿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强忍着寒冷的董兵兵摸着窗外洒进来的丁点光线开始穿上衣袄, 像她们住的这种老房子是没有电这种新奇玩意的,要想照明只能点蜡烛或是燃煤油。 “董小姐,快来喝粥。”见到董兵兵带着一筒下楼,赵婶连忙从灶锅里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来。 灶洞里红着的火光微闪, 散发出洋洋暖意。 徐驰已经捧着一碗粥坐在灶前的小马扎上喝了起来,见到董兵兵进入灶房后则是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董兵兵自然也对他报以微笑。 在灶边忙活的徐婶轻轻踢了徐驰一脚:“还不快起来,给你董姐姐腾点位置。” “不用不用。”董兵兵连忙摆手。 而底下的徐驰倒也乖觉,已经一手端碗,一手拉着小马扎往外头挪了挪,随后他又将董兵兵常坐的一个高脚凳拖到了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那里离火最近,也最是温暖。 不知这大冷的天,徐婶是几时起的床,大米被熬得浓稠喷香,显然火候被把握得十分老道,董兵兵惬意地喝着。 原本她其实是打算自己开火的,可是越发滚圆的身子太过笨重,忙来忙去容易出事,正好徐婶嫌如今米肉吃食昂贵,家中负担不起,于是双方商量过后一拍即合,董兵兵出买家用的钱,徐婶则负责照顾她的生活,各得所需,两全其美。 徐驰吃过早饭后,便匆匆地走了,他在舞乐门寻了个迎宾小厮的工作,虽然上班时间有早有晚没个定数,但工钱给得颇高,一个月能有个十七八块左右,再加上偶尔有大方客人给的小费,总共加起来大概也在二十来块,这在平民里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当然这些都是徐婶憋不住嘴,主动告诉给董兵兵听的,但从她说话的表情来看,她对儿子这份工作还是十分满意的。 勤快的徐婶已将灶头擦抹得发亮,她转过身见董兵兵还没吃完后,忍不住小声地催促道:“董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刚刚看见后门的李寡妇和她婆嫂三个人一起出门,估计也都是排队买米去了,咱们要不也快些去?” 董兵兵瞥了眼木窗外仍旧灰朦的天色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将剩下的粥汤囫囵吞尽肚里。 “一筒乖,等会买完米回来,再带你去遛弯。”董兵兵拍了拍一筒的脑袋后,就与赵婶出了门。 从外头运来的大米昂贵也稀少,不过若干卡车的米面,却要供应一城民众的吃喝,要是不早点去排队,估计有钱还买不到,且如今随着恶劣天气与前方战事的影响,米面运送而来的时间不定,买不买得上还全都得看天意。 徐婶搀扶着董兵兵走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她们要去的是最近一个粮食售卖点。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两人绕出了巷子后,又走过几座桥,来到了一条稍显繁荣的大街上,其中某间大门紧闭的店铺前,已经围满了想买米的民众,大家密密匝匝地站在一起,心情显然十分急迫。距离上一次卖米已经过了好几天,要是今日再推延,那可真的就无米下锅了。 见状,徐婶显得有些愁恼,如果不是凭人头定量发售的规矩,她也不敢带着董兵兵一个孕妇来这人挤人的地方,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但都是生活所迫,就她一个人一次分买到的十斤米,根本不够三个人填肚子。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她买完米后再排一次队,但那时估计就没米可买了,要知道,每次都有人捧着钱也买不到米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三姐?” 穿着厚实粗布麻衣的董漱雪又惊又喜地看向董兵兵,似乎不大敢相信对方会出现在这里,而她身后站着的则是丫鬟冬春,她们都是来买米的,腿脚不便的董四夫人和春香则留在了家里照看董斯年。 “漱雪……”董兵兵看到董漱雪也十分高兴,她微抚着肚子,脸上满是温婉的笑意。 然而还不待姐妹两人好好叙旧,粮铺的门却是开了,今日终于有米了,人群顿时蜂拥起来,不过有漱雪等人的围护,董兵兵还是成功买到了自己的那一份米。 最后,她与徐婶加起来总共二十斤米,却花费了整整五元,而这些米仅够三人吃不到两周的时间,物价之高可见一斑。 董漱雪与董兵兵简单闲聊几句,交换完各自的地址后,便背着米急匆匆地要走:“三姐,那我走了,我待会还得去纱厂上工,改日有空再去看你。” 董兵兵看着她点了点头,切意地嘱托道,“那你路上小心些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