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说起陈玄朗,陈二那边的公子哥儿也接话儿似的说了起来。 “……陈将军抄了海匪老巢,将海匪全部诛灭,谁知道千算万算,居然还是剩下条漏网之鱼,后来陈将军班师回朝,这条漏网之鱼居然跟着到了京城,意图刺杀陈将军!”说到最后一句,那公子哥儿拔高了声音,说书似的,让人心跳陡然一紧。 “难不成,这虎奴就是那条漏网之鱼?”立刻便有人接道。 “可不是。”公子哥儿笑着点头,“当时他乔装混进陈府做了马夫,然后趁机刺杀,幸好陈将军功夫高强反应灵敏,才躲过了这贼子的一刀。陈将军擒了这贼子,启禀圣上,圣上震怒不已,本打算剐了他,还是陈将军请求饶他一命,让他为陈府为奴为仆好洗刷罪孽,皇上这才应允,还特意说了,这奴才不同一般的奴才,陈家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奴仆命贱,但当朝律令不可罔夺人命,就是奴仆的命也一样,虽然大多时候主杀仆都不会有什么事儿,顶多训斥罚银,但若遇上有人非要揪你小辫儿,那打杀仆人也多多少少算得上是个污名。 可那虎奴不一样,他不同于一般的奴仆,而是犯下死罪的戴罪之身,更有皇帝金口玉言,哪怕陈家人把他活剐了,也是白死。 所以陈二敢肆无忌惮地将虎奴带出陈家,敢让人虎相斗,敢以人命下注,因为这虎奴,根本就算不得一条人命。 早在五年前,这条命就就捏在陈家手里,陈家让他生他便生,陈家让他死他便死。 至于怎样死,什么时候死,就端看陈家人高兴了。 听那公子哥儿讲完,原先不了解的人也明了,看向台上的人时,目光便更高高在上了一些。 竟是连个最卑贱的奴仆都不如啊…… “他叫什么啊?”突然有人问道。 那是个年纪还不算大的小公子,只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也看向台上的人,目光里有些不忍。 “叫虎奴啊,”有公子哥儿笑嘻嘻地道,“据说起初是让他跟人斗的,陈将军嫌没趣儿,便弄了头老虎跟他斗,结果,简直精彩绝伦!尤其是饿极了的老虎,斗起来可比人勇猛多了,据说第一次相斗时,那老虎差点撕了他一条胳膊,修养两个月才好。后来陈将军便专门养了十几头老虎跟他斗,久而久之的,大家便唤他虎奴了。” 那小公子忙摆摆手,红着脸道:“不是不是,我是说,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谁知道叫什么!”立刻便有人嗤笑道。 “一个玩意儿,还管他叫什么?” 人群顿时轰然大笑。 *** 台下的哄笑声一阵又一阵,海浪似的连绵起伏,但虎奴充耳未闻,哪怕台下说起他的过往,哪怕有人问起他的名字。 他只专心地应对着身下这只猛虎,这只他面对过的不知道第几十只猛虎。 他的力气几乎枯竭,身上无数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哪怕跳上了虎背,哪怕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将拳头狠狠砸向虎头,但力气依旧迅速地流失。 甚至连举起拳头的力气都快没有。 可身下的老虎还没死。 老虎没死,他就不能停。 因为一旦停下,就是死亡。 他不能死。 “砰!”又一拳狠狠地砸向虎头。 然而,在他意识中的狠狠一拳,对老虎来说却是软弱无力的。 “吼!”老虎猛然怒吼,突然将男人从脊背上甩落。 “哐啷!”男人的身体狠狠撞上铁笼,又被反弹回来落地。 无数伤口裂开,溅出一蓬蓬血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