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屋子里。 宋老太太不免想到了自己死去的长子、长媳一家,沉默了片刻她看向宋成暄,只见宋成暄神情平静,她心中微安。 涉及到宋成暄的身世和当年的案子,暄哥更不好受,经过那般巨变存活下来的人,心中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不止是对魏王府众人,还有对宋家的亏欠。 暄哥被救回来之后,身上那股狠劲儿,她现在记忆犹新。 这是老大一家用性命换回来的孩子,要怎么将这孩子抚养长大,这孩子将来又要做什么事,宋家该何去何从,她表面上平静,背地里却经常夜不能寐,可暄哥没有让她为难,虽然他年纪尚小,却早就为自己作了一番打算。 暄哥决定带着人出海,临走之前也就说了一句:“祖母,孙儿会好好的,不辜负父亲、母亲的爱护。” 一句话让她老泪纵横,知晓这孩子心存仁孝。 可每每听到他的在外做事的消息,又心惊胆战,谁家儿郎整日在外以性命相博,若不是肩膀上压着一副重担,怎能逼迫自己如此。 暄哥渐渐长大,也愈发不喜欢与旁人交谈,每日都忙碌他的那些事,目光仍旧清亮,却让人揣摩不出他心中所想。 她也担忧,暄哥这样下去会不会变得不近人情,被复仇影响太深,变得冷漠、阴鸷,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仁慈也会让暄哥丢了性命,那些人就藏在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咬人一口。 “老太太。” 宋老太太正在思量间,一只手落在她手臂上。 宋老太太转头看到了徐清欢。 “老太太不用担心,”徐清欢道,“如果他们有确切的证据,朝廷早就已经来人围了宋家,哪里会这样平风浪静,十四年这么久,知晓内情的人想要报官早就已经开口,何必等到现在,他们动作越多,我倒觉得越不用担心。” 宋老太太明白了徐清欢的意思。 徐清欢接着道:“这样试探就是要我们自己露出马脚,宋家自己稳住了,他们就无可奈何。” 宋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的神情。 徐清欢轻声道:“只不过旧事重提,不免会让老太太为大老爷一家伤心。” 宋老太太和宋成暄相对的时候,从来没有正面提及宋家长房,宋成暄心思深沉,宋老太太也忧虑太多,生怕破坏他们“祖孙”的情份,多一分是压力,少一分又是责难,现在徐清欢却自然而然地说出口。 屋子里的气氛没有因此变得异样。 徐老太太摇摇头:“放心吧,死者已矣,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泉下有知会安心的,刚知晓他们去了的时候,我是难过,但是将暄哥接回来之后,每多做一分,我都会踏实许多,让儿女养大,放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成全他们的心意,才是为人母该做的事,如果因此怨怼,我岂非要给他丢脸。 更何况这些年我有了这么好的孙儿。” 将压在心中的话说出来,徐老太太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宋成暄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向宋老太太行礼:“孙儿不会让祖母失望。” 这一礼他拜得十分郑重。 宋老太太坦然受了,转头去看徐清欢:“难为了清欢,还没嫁到宋家,就要为宋家奔忙,你可要好好待清欢,若是有别的心思,祖母可不会袒护你。” 徐清欢听到宋老太太这几句话,不禁脸颊发热。 宋老太太望着孙儿和徐大小姐,这下她可以安心了。 “天色不早了,”宋老太太道,“将清欢送回安义侯府吧,免得徐家担忧。” 徐清欢站起身向宋老太太告辞。 凤雏上前为徐清欢穿好氅衣,徐清欢才走出了送出宋老太太的院子,被风一吹,徐清欢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更加烫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下台阶时,仿佛脚下有些虚空。 徐清欢想到宋二太太的梅子酒,喝的时候没觉得如何,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两杯,可方才还没觉得如何,难不成……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