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话,可偏又十分清楚,晋薇从来不撒谎, 她没有必要骗自己。 杯里的温水已经凉了她双手握紧,不安地转动了一下玻璃杯。 “他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 也许是误会……” “确实, 他现在和过去相比是收敛了很多, ”晋薇承认, “但一个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他的性格里天生就带着偏执和暴戾的因子,就像你一提郁静琪的事情,我立刻猜到是他一样,下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你也说他在改变……”宋茵摇头。 “他的改变是因为——”晋薇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因为什么?”宋茵追问。 晋薇本来不想多说,又瞧着宋茵紧张的眼神,长呼了一口气,才继续往下,“因为一场车祸。” “那次车祸里,我姥姥姥爷都去世了,大概是被这件事刺激到,他住了半年院,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就渐渐不再和从前那帮朋友联系了。” 陆嘉禾从未提过,宋茵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失去至亲,自己住了半年多医院,仅是想象也能猜到那是一场多么可怕的事故,听着就叫人喘不过来气,宋茵的手有些凉,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霎时扑面而来。 她也遇到过一场连环车祸,那一天下着深秋的暴雨,雨水混着鲜血,浸染透了泊油路面,涓涓流进城市的地下水道里。那一天叫人心碎,绝望又崩溃。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飞逝而过,待她仔细去想时,却什么也没抓住。 尽管晋薇说的轻描淡写,宋茵心中却没有办法一样平静无波。看着至亲的生命终结在自己眼前,那真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设身处地,她没有办法不去心疼他。 宋茵的杯子端了许久,一口没喝,又重新放回了桌檐。她神情有些恍惚,脑子一片混乱。 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陆嘉禾了。 他和她无论从观念到性格,都相差甚远,本该毫无交集,事实上,就算直到今天,宋茵也并不清楚陆嘉禾为什么对自己特别,这喜欢仿佛是毫无由来的。 按照晋薇所说,陆嘉禾是冷血又残忍的,能不动声色看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溺水。这样的人,放在从前,宋茵一定敬而远之。可现在,内心的情感偏向却和理智背道而驰,宋茵不能认同这样的做法,放在陆嘉禾身上,却没有办法讨厌他。 送走了晋薇不久,时间到整点,医生查房。 消炎药水静静流入血管,宋茵在困乏中醒不过来。宋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床尾与医生压低声音说话。宋茵隐约有些意识,有心想要动一动,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挣扎不得。 “……现在不能抽积液,那样虽然消肿快,但是很难恢复。” “那医生您说怎么办?我女儿学了十几年舞蹈,她还这么年轻,要是出了点什么闪失,她前途就毁了……” “谁都没有万全的把握不出闪失,”医生摇头纠正,“她的情况确实严重了一点,关节损伤退变,韧带也需要修补,骨髓水肿,还有伴有关节积液,时间长了,保守治疗不见得能起多大效果,是非得做手术不可的。” 保守治疗便是打石膏固定,任它自由生长愈合,这办法治标不治本,要是有效果,宋茵不见得到现在还躺医院里。 宋母这两天拎着片子跑遍了各大医院,跑断了一双腿,得到的大多是这个结论,时间太长了,保守治疗效果不大。可是动手术,那么大的风险,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稍有差池,宋茵的人生就全完了,叫她怎么敢拿女儿的未来去轻易冒险? “考虑到病人是学跳舞的,我的建议还是转院,另外预算足够的话,能去国外做韧带修复是最好的……” 之后便是宋母冗长的沉默。 宋茵竖起耳朵等着答案,耳边却又隐约传来电视机的声音,还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