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但他还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采取,不积极治疗的手段。” 靳时坐在伊柏的身边。 闭着眼晴的青年脸颊凹陷,皮肉把颧骨的形状勾勒出来。 “你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有什么是让伊柏宁愿忍受着每分每刻灼烫的痛楚也要活着,至死也放不下的执念呢? 靳时想了很久。笑容灿烈的男孩子,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长到独立自主的成年人,这中间二十多年的岁月在靳时脑海里穿梭着,像场孟婆汤未尽的前尘梦。 背着双肩包的小男孩,小时候总是扒着自家窗台,远远看见一个骑车的影子,便激动地挥手:“妈——哥哥回来啦!” 再大一点,他气鼓鼓扯着乔凉风的书包带,褪去婴儿肥的脸上全是为了哥哥打抱不平的愤懑:“舅舅又打哥哥啦,你快点赶过去救他!” 后来,后来就是瘦弱的男孩子,在无星无月的夜晚抱住神经崩溃的哥哥,替他哭出来:“你不要难过,我会陪着你。” 他在他出省的大学四年里蜕变成一个成熟的青年,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未来规划,不变的是他对靳时永远纯粹的依赖。 从每天等着靳时大学放假回家,到永远计划着放假去找靳时,有时候靳时自己都想,他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伊柏,让伊柏这般看重? 很多年后靳时才明白,并不是自己闪光吸引了伊柏,而是伊柏愿意当太阳,去照亮每一个路过他的人。 天使看见人间疾苦,愿意下凡解救苍生。 靳时看着桌上摆放的病危通知书,纸上的字体突然被打乱了顺序,变得混乱而模糊。 仿佛是那个月色无情的晚上,男孩从他身后伸出小指,轻声而坚定地:“要好好活着。” “你是在担心我吗?” “你是担心我会怪你失信吗?” 靳时不清楚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他看见自己视野起了潮湿的雾气,雾气里那个本该阳光蓬勃的男孩子,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他没有告诉靳时答案。 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一瞬间靳时觉得自己即将崩溃失声,咸腥的血气涌上他的心头,秒针一下下地转动,青年在碎裂的痛苦里跌进深不见光的断崖。 靳时看见自己灵魂被撕扯,而冷静的表情不过是假象。 很久之后。 他伸出手,缓慢地勾住伊柏的小手指。 他必须要极度克制,才不会陷入歇斯底里。 “……”靳时张了张嘴,疼比声音先传出来,“我原谅你了。” “伊柏,哥哥原谅你的失言,哥哥会替你好好活着。”靳时低着头,“这是哥哥的承诺。” 叮—— 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线条,一瞬间被拉得平直。 刚刚进门的护士停住脚步,赶忙跑出去呼叫主治医生,很快嘈杂的脚步声朝这里赶来,靳时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站起身,与他们逆向擦肩。 他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明净的玻璃映出他的脸。 他在混着消毒水的安静里,在这四天来,第一次为了伊柏流眼泪。 ——天使看见人间疾苦,愿意下凡解救苍生。 ——可是他被灼伤了翅膀。 ——上帝担心天使,命他回到天堂。 ——千疮百孔的天使在凡尘滞留了四天。 ——他完成了最后一个心愿,最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于是他的哥哥知道,并非命运无情,而是人间污浊,从不配拥有天使。 ——所以,放他飞吧。 ——让他回到那个自由自在的地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