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在案前稍坐一会儿,这时听到外头的门一叩,然后一个看起来颇有身份的仆妇步入屋来,说是桓郎君有急事,请她过去一趟。 无忧愣了一下,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那仆妇走出房中。 桓崇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行过两道门,到了隔院便是了。 王导、庾亮、陶侃,三人虽是当今为首的三位重臣,但个性可说是千差万别。譬如陶侃生性节俭,所以方才在陶家行得这一路上,入眼得一切都是朴实无华。 这处隔院亦是如此,不过方踏入了院子,无忧的眼睛便瞄到了正屋门外那整齐码放得数摞瓮砖。 瓮砖青黑,很是显眼。 无忧的心中却是一动。 听阿父说,陶侃年轻时便有个习惯,他的屋子里永远码着一百块的瓮砖。每天早晨,他便把砖搬出屋去,到了晚间,再把砖搬回屋中。时人不解其意,向他询问缘由,陶公便道,他致力于收复中原,担心此间生活悠闲安逸惯了,难当一番大任。 所以,这就是那一百块的瓮砖?! “这里,难道就是陶公的房间?” 那仆妇听了无忧的问话,似乎有些诧异,她回道,“正是。”说着,她再一躬身,向那扇垂着帘幔的正门道,“陶公与郎君,此时正在内中,夫人自去便可。” ... ... 仆妇走后,为凸显郑重之意,无忧振了振衣。随后,她放轻脚步,将帘幔掀起,步入屋中。 陶侃卧床的时间应是不短了,因为她一进了屋中,便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气。 她刚要迈步向里行,却听桓崇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来,“陶师!连你也...?!”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似乎含了罕见的激动。 无忧微微蹙了蹙眉。 而后,一个沧桑的声音悠悠响起,“阿崇,你冷静些!” “...从把你带回来的那年开始,我就知道你心中有着不小的执念。” 桓崇顿了一顿,口气渐冷,却也多了些讥诮,“既然陶师早就知道,那...又何故要带我回来?!” 陶侃似乎沉默了良久,最后才道,“阿崇,你和我的性子,虽然并不相像...但奇怪的是,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便能在你的身上找到我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你问我缘由...” “我想,一是看中你身上的才华...二,却是有些长远、缥缈了...” 第57章 这次间歇, 陶侃沉默的时间更长。 就在无忧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 里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陶师!陶师!”桓崇的语气急促, 紧接着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无忧脚步轻移,急忙上前两步, 尚未及现身,却听陶侃低声道,“阿崇,不要紧...” 无忧脚下一滞,她犹疑了一瞬,还是在那扇高大的屏风外停了下来。 ...偷听壁角,固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这对师徒之间, 明显还有很多话要说。 她不想贸贸然地打断他们。 ...而且,不止桓崇心中有疑问,她的心中也满是急需解答的问号。 ... ... 居安思危, 思则有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