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那股纯粹真气也随之停滞不前,如背负一座山岳,压得那条火龙只能匍匐在地。 老人啧啧道:“陈平安,你真没想过自己为何三年不练拳,还能吊着一口气?要知道,拳意可以在不练拳时,依旧自我砥砺,可是身子骨,撑得住?你真当以为自己是金身境武夫了,就从来不曾扪心自问?” 陈平安呼吸困难,脸庞扭曲。 他早知道这次返回竹楼,会有大苦头要吃,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直截了当。 但是老人的那个问题,让陈平安的心意骤然停歇,如同“悬崖勒马”,暂时摒弃老人的拳罡带来的压制,静心聚气,聚精会神,去思考这个之前依稀想过却一笔带过的问题。 老人抬起脚,一脚尖踹向墙壁处陈平安的腹部,一缕拳意罡气,刚好击中那条极其细微的火龙真气。 陈平安隐约间察觉到那条火龙的首尾和四爪,在自己心扉门外,蓦然间绽放出三串如爆竹、似春雷的声响。 老人说道:“显然是有修行之人,以极高明的独到手法,悄悄温养你的这一口纯粹真气。如果我没有看错,肯定是位道家高人,在真气火龙的头颅,植入了三粒火苗种子,作为一处道家的‘天宫内院’,以火炼之法,助你一寸寸打通这条火龙的脊柱关节,使得你有望骨体容华焕发,先行一步,跳过六境,提前打熬金身境底子,效果就如修道之人追求的金玉形骸。手笔不算太大,但是巧而妙,火候极好。说吧,是谁?” 陈平安一脸茫然。 老人既然已经看出根脚,也就不再为难陈平安,收敛气势。 陈平安靠墙而坐,汗流浃背。 最后陈平安灵机一动,苦笑道:“我曾经见过一位朋友的师父,是位道袍绣有火龙的道人,道号火龙真人,现在想起来,当时离别之时,他确实伸出手指,虚点了我几下。” 光脚老人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何这位老神仙要白白送你一桩机缘?” 修行路上,福祸相依,不可不察。 陈平安抹了把汗水,笑道:“因为我送了那朋友一枚龙虎山大天师亲手篆刻的小印章而已。” 老人点点头,道:“山巅修士,不愿亏欠,怕沾因果,你这一送,他这一还,就说得通了。” 然后老人突然问道:“而已?” 不等陈平安说什么,老人一脚踹出,陈平安的脑门处如遭重锤,撞在墙壁上,直接晕厥过去,连腹诽骂娘的机会都没有。 老人嗤笑道:“小小年纪,暮气沉沉,真是欠揍。”又是一脚,踹得陈平安身体撞向墙壁,坠地后弹了一下,刚因为疼痛而清醒几分,就又因为疼痛而晕厥过去。 从头到尾,老人没有刻意隐藏气机和言语。 一头依附仙人遗蜕的女鬼算个屁。 竹楼檐下,女鬼石柔坐在翠绿小竹椅上,局促不安,她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比起一登楼就被往死里打的陈平安,自己在落魄山这几年,真是过着神仙日子了。 石柔猛然站起身,仰头望去,二楼那边,光脚老人手里拎着陈平安的脖子,轻轻一提,高过栏杆,随手丢下,石柔慌慌忙忙接住。 老人说道:“这家伙想得太多,睡得太少。让他先睡个饱,这段时间,谁都别去吵他。” 石柔赶紧将陈平安放到一楼床铺上,悄然退出,关上门,乖乖坐在门口竹椅上当门神。 老人走下竹楼,来到崖畔。今日云雾浓重,遮蔽视野,画卷壮丽,犹如天风震撼大海潮,身处落魄山高处,如同置身于泽国,稍稍左边,有一座毗邻落魄山的山峰,独独高出云海,如仙人踩高跷。老人随手一挥袖,轻易打散整座云海,如开门见山河。 这一幕,看得石柔眼皮子微颤,赶紧低敛视线。 这要是一袖子打在她那副仙人遗蜕上,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会不会彻底烟消云散。 先前她最害怕的那个崔东山拜访过落魄山,就在二楼。石柔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崔东山,老人坐在屋内,并未走出,崔东山就坐在门外廊道中,也未走入,但是称呼老人为爷爷。 从那一刻起,石柔就知道该如何跟老人打交道了,很简单,尽量别出现在崔姓老者的视线中。 老人驻足远望。 一条腹有金线、生有四爪的巨大黑蛇,从山门那边,沿着宽阔山道,迅猛登山,临近竹楼后,死活不敢靠近。裴钱知道它守规矩,也不为难它,飘落在地,躬身前奔。粉裙女童尾随其后,如粉蝶纷飞,极其可爱。青衣小童显得比较无精打采,滑下了黑蛇尾巴,慢悠悠吊在两个家伙的身后,就要见着陈平安了,青衣小童不知为何,还是有些心虚。 裴钱到了竹楼,石柔赶紧将老人言语重复了一遍。裴钱既有失望也有担忧,轻轻走到竹楼门口,试图从绿竹缝隙当中瞧见屋子里边的光景,当然一无所获,她犹不死心,绕着竹楼走了整整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在石柔的那条竹椅上,双臂环胸,生着闷气。师父回乡后,竟然不是第一个瞧见她,她这个肩挑重担的开山大弟子,当得不行啊,太不讲究了。 裴钱偷偷丢了个眼神给粉裙女童。 粉裙女童立即心领神会,跑到光脚老人那边,轻声问道:“崔爷爷,我家老爷还好吧?” 老人点头道:“有些麻烦,但是还不至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