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的门徒也做不到吧? 然而墨家已经很让人惊恐了——没错,是惊恐!按理来说,太平盛世的,墨家的政治理念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攻击性了,毕竟反对不义战争什么的,在大争之世会显得幼稚,可在太平年间,也就只是显得幼稚而已,却不会碍着谁。 但即使是这样,也少有赞同墨家的!按照墨家的说法,得先苦了自身,然后拯救他人。这显然违反了很多人的第一本能,于是天然的就让人畏惧起来了。 想起陈嫣喜欢墨家这一点,桑弘羊其实有些怀疑她已经信奉墨家了。 从本心来说,桑弘羊其实是有些反感墨家的!因为他骨子里是一个很法家的人,即使此时他拜了一个儒家老师。 再加上商人家庭出身,让他对利益、律法、秩序那一套奉若铁则…这样的他对于墨家那些东西有一种出于本能的排斥。 法家和商人重利,喜欢以利益来调动,这恰恰与墨家的东西南辕北辙了。 一个是理性为主导,另一个则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纯粹的自我奉献精神。墨家的行事依托于一个人的良好品德、出于自觉才能做到…让一个法家将希望寄托于人的自觉?这太反常识啦! 但面对陈嫣的‘理想主义’,说着自身‘伪善’,实际上比谁都心软。桑弘羊表面上有些笑她,可心里一下就倒向了他。 这就是人的复杂之处了,一个人哪怕说着自己只相信利益,不相信人情,再是冷硬不过,但其实内心之中都是渴望温情的。 那些对其他人能利用则利用的家伙,真的和其他人交往,也希望对方是个真君子。 有些人或许会被其他人表面上认为是笑话,但剥离掉这一层,是无法不去喜欢他们的。 “嫣翁主…你真是个宝贝…”桑弘羊纯粹是有感而发,在他看来陈嫣之所以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一个是她本性纯良,另一个就是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太好,只见得到好事,看不到世间的坏事。 天下有这样一个人,实在是例外中的例外!从物以稀为贵这个观点来看,她确实是个大宝贝了。 “嗯?”陈嫣没有听清桑弘羊的嘟囔。 “没甚,不过是在下胡言。”桑弘羊笑了起来,侧头看向马车窗外道路两旁的田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很好很好! 陈嫣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儿小事,跟着看向了窗外,笑了起来:“离不夜县的庄园路程不远了!早则明日,晚则后日,必定能至——一路奔波,我虽然没受什么苦,但赶路还是累人的。” “嗯。”桑弘羊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其实此时车队里已经有先遣者二人,先快马赶到陈嫣在不夜县的庄园了。这是为了通知庄园原本的人,做好相关准备——总不能等陈嫣一行人来了再急急忙忙地入住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半路休息了一会儿,身为老师的公孙弘也上了这辆车。 正准备讲解一篇《公羊传》中的内容,陈嫣却因为感受到自己脸颊温度正在迅速上升而摆了摆手——这是她发病的征兆之一。若是一般的小孩子恐怕只会哭闹,但陈嫣又不是小孩子,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发病中变得熟练起来了。 这时候是发病开始,她还能相当镇定地安排一应事。 “老师与桑师弟烦请先下车,利,你来安排,清,你去找侍医!”婢女清和婢女利伺候陈嫣多年,陈嫣发病的事情自然清楚的很,此时悚然一惊,立刻行动起来。 婢女清立刻让车夫停了车,自己跳下车去找侍医。婢女清则是招好几个婢女过来,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盒中取出应急的丸药,倒了温水给陈嫣服下。 “还不快安排人手在外头设帷帐!”扶着陈嫣服药,婢女利转头就指挥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婢女们。 陈嫣这个病很重视透气的,马车里不能呆了,自然要转移到外面。而且围上来的人也不能太多,这同样会影响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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