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掌、长跪、拈香三瓣,闻磬声顶礼三拜。 弘一长老看着走到近前的求度者,看她一身青衣静然立于清净相的梵音中,犹如立于红尘万丈之外,看淡前尘往事已然有超脱之态。不免暗叹,此女有几分慧根,应与佛有缘。 回过神来,弘一法师例行三问:“汝有虔诚进道之心否?汝可一心修炼道果否?汝能依教奉行否?” 苏倾端身合掌:“弟子苏倾今请大德为证盟剃发本师。唯愿三宝,慈悲摄受,放净光明,照触我身。诸恶消火,三障蠲除,复本心源,究竟清净。弟子定能依教奉行。” 弘一长老竖掌于胸前闭眼念了句阿弥陀佛。 因她是弘一长老内定弟子,所以她的受戒剃度,是由弘一长老亲自执行。 拿起剃刀,弘一长老至她跟前,一边念剃发偈语:“莫谓袈裟容易得,只因累劫种福田。” 苏倾端身合掌。 冰凉锋利的剃刀贴着头皮而过,随之而落的发簌簌而下,不多时就落了她满肩,细碎的洒了满地。 弘一长老口中的偈语不停,他说这是红尘中的烦恼丝,是业障。 苏倾看着满地细碎的发有过瞬间怔忡。这一瞬间,前世今生在她脑中飞快翻页,犹如被疾风扫过的一摞厚书,一页接连一页的飞速翻过,连同里面的喜与怒,乐与悲,也一同翻篇,宛如大梦一场。 “爱缠永绝,福慧日增。” 剃毕,弘一长老收了剃刀,止了偈语。 苏倾接过袈裟,归于本处,长跪合掌。 大半个时辰过去,寺庙大门处依旧没有动静,车厢内的气氛便越发沉凝压抑起来。 福禄盯得两眼发酸,却不敢错开眼珠分毫,盯着来来往往的香客仔细辨认,唯恐那人故技重施想要夹在人群中蒙混过关。 车厢内的大人亦是一言不发,动也不动的盯着之前相府马车消失的地方,面沉如水,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宋毅猛地坐直了身。 福禄惊了下,没等回神,却听的一低沉令声:“出来了。你速去打探,人可有上了马车?” 福禄应下后就急下了马车,寻那盯梢的几个暗探去了。 宋毅抬起窗牖往那缓缓出了寺庙的马车看去,只见那马车似乎与来时无异,依旧是那灰色的车厢,依旧还是那面色黝黑的赶车人。只是车厢两面窗牖闭的严丝合缝,让人无法得知里面有人还是无人,是坐了一人,还是两人。 眼见着马车驶下了山,宋毅却不急着跟上去,只一味的在原地候着,冷冽的目光反复的在寺庙及远处的马车徘徊。 不到炷香的功夫,福禄匆匆回来报信。 “大人,人在马车上。” 一言毕,宋毅脊背紧绷的肌肉微松了松。 “可有打探到他们入寺所为何事?” 福禄有些为难道:“尚未。右相防的紧,咱的人只打听到他似乎是带着姑娘入了宝相殿,再之后就是带着人上了马车出来……至于进殿后是拜佛或是见了其他人,这就没打听到了。” 宋毅听后沉默了会,又低声笑:“好端端的总不会来烧香拜佛罢?可若不烧香拜佛,那他们来作何?请长生碑?还是给人……超度?” 说到最后他面上渐渐收敛了笑,眉骨间似有若无的溢出些阴骘。 “总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目的罢。”宋毅阖眸淡声,目光转而扫向那建筑恢弘的皇觉寺:“福禄,你近几日便寻人再暗下打探几番,若能寻得到些蛛丝马迹最好,若寻不到……也无甚紧要。” 福禄应下。 宋毅抬下窗牖,道:“走吧,下山。” 马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见了那车夫转了马头入了五城街巷,在那熟悉的朱门前停靠,之后一道瘦小的身影下了马车飞快的进了两扇大门内,宋毅方安心的令人取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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