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饮溪已不知救了多少仙了,而此刻她几乎精疲力尽,内里灵气几欲耗尽。 殿内众仙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天帝鸿乾踏着步子不急不缓走来,一身龙袍纤尘不染,旒冕立正,身后两排貌美仙婢恭谦跟在身后,端的是天界之主的架势。他身旁跟着个头不高的仙,容貌阴柔。饮溪一眼瞧出他品阶不高,料想这就是那个飞升不久,却哄的仙帝事事要他拿主意的宦臣仙。 饮溪没动,殿内众仙也没动,无人与他心里,天帝轻咳两声,似有不悦。 “魔族退了兵,诸位仙家该当高兴才是。” 此话一出,下首青龙孟章神君发出一声冷笑:“陛下果真如此想?” 鸿乾辈分低,可如今到底是做了多年天帝,被旁人当众下面子,脸上怎么也不会好看:“退兵难道是坏事不成?这一役我仙族死伤惨重,魔族进攻之下简直不堪一击,诸仙合该反省才是!倘使魔界再犯,莫非这天地要易主不成?” 饮溪原本是不预备说什么的,毕竟自天帝掌权以来拢共只见过他两次,并无什么交集,可如今听他说出这等话,终是没能忍住,冷冷睨过去打断他的话:“天家原就不是天地之主!魔族退兵,乃是因为魔帝带走了抱素上神,陛下可知晓此事?” 鸿乾掉头看她,看了半晌,仿佛才想起她是谁,眼中明显多了几分轻慢:“本君当时谁,原来是许久未见的初羲元君。我天家自来便是天帝之主,魔族自来便是不入流之辈,多年来在我仙族威压下只得在魔族境内活动,此等宵小之徒早已因此而对我仙族心生恨意,今一举偷袭,天界损失惨重,抱素乃一方上神,竟轻易便被掳走,莫非还不能证明诸位居安不思危,松懈太久?本君说的,何错之有?” 魔族与仙族并生数万年,便是远古神祗也说不出贬低魔族之话,如今竟被一个不过活了三千年的小仙说成宵小之徒?若是魔帝在此,只怕要捏碎他的脑袋。 倒不是为魔族说话,只是魔族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多年来与仙界保持着进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并不如传闻所言残害凡人生灵,于这一点上长了眼睛的神仙都说不出抹黑之话。偶然出一个残暴的魔头霍乱天下也并非没有发生,毕竟天下大不同,冰清玉洁的神仙尚且可因心生邪念成了堕仙,何况本就并非无欲无求的魔? 饮溪平日里不爱动脑子,她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除了自己喜好之物,旁的都懒得分眼神思索,但这并非说明她就是个软骨头任人摆弄的仙!本就觉得魔族骤然进攻事出蹊跷,适才魔帝赫褚又说要天界交出天帝。他若当真要踏平仙界,何须浪费时间,一举攻到仙帝居所岂不痛快?显然此战并非为了屠戮,乃是别有所图。 先帝鸿乾绝对隐瞒了什么。 乱用武将便罢,此刻竟然将所有错处归咎于诸仙修炼不勤勉上,鸿乾早已是犯了众怒,经此一役,诸仙不愿再忍了。 禄存星君冷声道:“陛下未免太过自大!若魔族果真对天族心生仇恨,缘何要在士气高涨之际退兵?你我皆知,若是魔族不退兵,仙界失守乃迟早之事!” 仙帝面色不耐:“禄存星君这是在埋怨本君?莫非魔族进攻乃是本君之错?蝼蚁凡人尚且懂得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诸位仙界可替本君分忧了?” 此话真乃滑天下之大稽,连青玉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朱雀神君抖了抖扇子,面上似笑非笑:“陛下真乃明君,为治理天界竟用上了凡人的手段。” 鸿乾被这明褒暗贬说的生恼,可他到底寡不敌众,见众仙竟没有一个肯出头替他说话,那怒气便撒在了身旁之人身上,怒瞪他一眼,一甩袖子:“那众位仙家有何高见?” 这小仙当真是个会看眼色的,一转身转而看向饮溪,忽然出声便开了口,声调掐的极柔:“小仙听闻初羲娘娘一个时辰前方从凡间回来,而娘娘才回来与魔帝于南天门前对峙,魔帝便退军了,想必娘娘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如适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好叫我等也学上一二?” 这话听着卑谦,却掩不住那阴阳怪气之意。 饮溪一生坦荡,来往之人也都是心怀日月,不曾见过这么龌龊之徒,当即便讥笑出声。 青玉听闻,怎能由他出口污蔑,当即神色一愣便要上前。饮溪一抬手,松松拦在她前面,侧眸看她,浅笑。 拦住了青玉,她自行起身,一步步走到那小仙面前,她轻声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他一愣,道:“小仙焦灏。” 饮溪问他:“既自知是小仙,凭什么要求本仙一五一十向你禀告?” 焦灏没料到她敢当众发难,顿了顿,面上态度仍是好:“小仙并无此意,上神误会了。” “误会?”饮溪说:“那今日本仙势必要将这误会的名头坐实了,污蔑上神,你可知该当何罪?” 焦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