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账算了一半,简来去后厨看正在炖的粥,简临补完筷子把收纳箱放回去,又开始补纸巾盒里的餐巾纸。 章念念从后厨出来,手里拎着个拖把。 这些是每天打烊后都要做的事情,不限定谁做,但总要做完。 简临有空就会帮忙,就像刚刚放寒假的章念念也会在店里端盘子擦桌子一样。 一家人,相互扶持,不分彼此。 于是这个对很多人来说有些难熬的冬天,并没有波及到这一隅小小的粥店,慢炖的粥香和室内的暖光一起,萦绕在各自忙碌的兄妹三人身上。 一刻钟后,门上锁,灯熄灭。 三人打着哈欠,踩着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 “早点睡吧。”简来:“别刷手机,别熬夜。” * 楼梯上去,空间宽敞,南北都有房间。 以前章母还在的时候,章念念和母亲睡一间,兄弟两人一间,章母去世之后,章念念还睡原来的房间,兄弟俩原来的大卧室装了个刨花板,隔出两个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就是睡觉的地方,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外人见了肯定觉得寒酸,但简临自己毫不在意。 他的眼睛从不多看其他,心里也不会放太多事,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家,只想多赚点钱。 可惜做群演的钱也不好赚了,今年这一整年,都是寒冬。 门外传来趿着拖鞋的脚步声、女孩子轻哼的歌声,简临刷着手机坐在床边,倚着床头等,等妹妹先去洗漱。 手机里,十几个群演微信群,消息寥寥,有动静的也不是在讨论哪个剧组招人,反而是在相互打气,以盼挨过这个冬天。 有人回:难。 说他准备年后去其他城市看看,有工作就不回来了,也不是非要做群演。 一片唏嘘,萧条感扑面而来。 简临的目光扫过这些消息,没多停留,也没太多感觉。 禹州人来人往,人走人去,他早习惯了。 他只是想,实在不行他也能兼职做别的,或者索性回来卖粥店里蹲,有手有脚能干活儿,不至于饿死。 但他和大部分群演又不太一样。 他还有其他机会,如果这也算“机会”的话—— 在闪着消息的微信群之间,他的微信里弹出一个私人对话框: 【不考虑考虑?】 【这么好的机会,换了别人可不会拒绝。】 【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你家人想想吧。】 简临看到这条消息,直接删除。 没等拉黑,对方又跳出来: 【一个月五位数,你做群演一年能赚这么多吗?】 傻逼。 简临的视线落在那个充满嘲讽和威压的“吗”和“?”上,毫不犹豫地直接拉黑。 半年里的第三个。 门外传来敲门声,简来:“你先洗,我下楼上个厕所。” 简临放下手机:“好。” 家里的这套门面原来只是城中村的联排自建楼,没开店的时候,厕所和浴室就是楼下楼上分开的,影视城扩建修路到他们这里之后,楼下用来开店做生意,楼上自己住,没多的钱改造装修,卫生间就一直没重装。 简来下楼,简临拿了衣服去洗漱。 浴室镜面盖着层湿漉漉的水汽,简临抬手一抹。 模糊的镜面上映出他隐隐约约的轮廓。 简临今年刚满十八。 青春期的尾巴上,他的骨骼、身高、皮相都在改变。 这个冬天雨水多,拍的戏又少,他变白了,少年人才有的稚气和脸上的一点婴儿肥蜕掉之后,他的下颌线变得分明起来,脸颊骨骼的走向更为流畅。 短短半年的时间,他的外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质的飞越。 简临不清楚这样的改变为什么会在短时间里连环爆发,但照着镜子,看着如今的自己,他非常清楚,变得更好看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 因为总有人或直接或间接的暗示他,说他的颜值是可以短期变现的。 这次这个,为了达到目的,说得更为露骨。 简临和镜子里的自己同时撇嘴。 傻子才答应。 没钱他不会自己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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