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卖小鸡仔,十分可爱,便又买了两只。”云娘掀起盖在篮子上花布一角,露出两团微微耸动的黄色毛球,“把它们养在院子里,好不好?” 师父刚刚离开的时候,庭院里住的那些妖精同时消失了,骤然的寂静让人很不习惯。或许师娘也感受到了这份寂静,于是在院子里养了不少阿猫阿狗,小鸡小鸭,终于让空落落的庭院又重新叽叽喳喳地热闹了起来。 陈家婶婶看见袁香儿出来开门,赶上前来亲热地握住香儿的手上下打量,余先生家的这个小徒弟,小时候瞧着倒也寻常普通,之后约莫是在先生的家里沾染了仙气,一年比一年出落得漂亮了,为人处世也大气爽利,就是自己看了都十分喜欢,也难怪家里的老大铁牛整天放在心里惦记。 于是她拍着袁香儿的手热乎乎地说:“哎呀,好香儿,婶子刚刚还在和你师娘说,这样的好姑娘将来可不能随便便宜了哪家不知底细的臭小子。最好是在就近找一户好人家,以后照顾你师娘也两相便宜。” 袁香儿大大方方冲她笑了笑,挽着师娘的手进门去。 那位准备离去的客人看见了云娘,疑惑地打量片刻,几个箭步跨了回来,“这位可是云娘子么?小人是周生啊,娘子可还记得小人?十五年前,先生和娘子一道路过洞庭湖,曾救过小人一命。” 云娘看着他,思索了半日,方才恍然想起,以袖掩口惊讶地道,“原来是你啊,当年你不过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想不到如今都这样大了。” 周生连连打恭,“娘子倒是和从前一般无二,不曾想娘子还记得小人。当时幸得先生道法超然,救下小人性命。小人这些年心中时时记挂先生恩德,不敢或忘。百般周折打探到恩人仙址,特特前来拜会。” 云娘便将人让进院子来,也不进屋,只在梧桐树下的石桌上入座。 那位周生在云娘面前十分拘谨,以晚辈自居,不敢平坐,只是站着回话。 二人聊起往事,袁香儿在一旁听了,知道这个叫周生的男子年幼时曾经得过一场大病,父母遍求名医,药石无效,几乎就要准备丧事了。多亏自然先生携妻子云游时途经此地,出手相助,方才幸免于难。 如今过了一十五年,当时的十岁的孩童早已成家立业,娶了妻室。周家祖上曾经为官,留有余荫,家境殷实。本来日子过得十分顺遂。可惜数月之前,妻子林氏不知怎么的,突然得了臆症,言行粗鄙,口吐狂言,声称自己并非女子,乃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非但不让周生再亲近半步,反而一拳将他从卧房中打了出来。 几个月来,周家求神问道,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不仅不见效果,反倒使得那位林氏更加暴躁。如今没奈何,周生只能将妻子用铁索捆在房中,等闲不敢进身,日子过得实是凄苦。 “这可真是……一件奇闻,可惜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你的忙。”云娘宽慰他道,“这世间之大,能人众多,远胜外子之人大有人在。你再多方寻访,必有解决之道。” 袁香儿从旁插了一句话:“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你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如若无误,放她自行离去也就是了,何必把人捆在家里。” 周生唉声叹气:“倒也问了,却又不肯明言,说是以女子之身愧见亲朋旧故。何况拙荆乃是在下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娘子,正经夫妻,如果能轻易让她离去?” 他悄悄打量袁香儿,见这位姑娘鬓挽青云,眉分新月,神彩异常,心知非是凡俗之人。不免暗暗遗憾,听说这位是自然先生唯一的弟子,可惜却是一位年幼的女弟子,若是男子,怎么也将他请上一请,但凡得先生真传之一二,好歹也能有个盼头。 周生充满失望地离去,留下了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红漆木匣子作为谢仪。 袁香儿推开匣子,只见里面打了几个小格,整整齐齐摆着金条银锭珠玉首饰若干。 云娘看了一眼,倒也不以为意,自顾着开开心心去给带回来的小鸡搭一个新的鸡窝,似乎一盒子的金银珠宝还不如手中两只毛茸茸的黄色小鸡重要,只随意地嘱咐袁香儿将其收进库房。 家里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充当库房使用,里面堆满了类似这样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曾经前来得到师父帮助的人送来的谢仪。余摇把它们随意堆放在一起,从不归类整理,导致里面乱得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袁香儿将那个小匣子凑合地摆进去,看着库房门上那道不怎么顶用的细细铜锁有些犯愁。 先生在的时候,这个家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明里暗里驻守着各种大小妖怪,十分有安全感。 如今师父不在家,家里却有这样一屋子的金山银山,随便来二三个小贼,丢了钱财倒是小事,如果让师娘受了什么惊吓损伤,那自己心里可过不去。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