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敢恨我。”沈问澜缓缓道,“是有一个想法与你的恨意背道而驰——这个想法说,当年持凝风“大义灭亲”的沈问澜,不是我。可你不相信,因为凝风只有这一把,沈问澜也只有一个,你坚信不会看不出别人的易容。” “我知道你相信不了。清者自清,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别死。” “我也没有不要你,也未曾后悔真心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掉了很快乐 ☆、盟(五) 沈问澜说完这话也并未指望他做些回应,那边从水宫还有事等着处理,虽说没有任何事能大过眼前这恨不得离他离得远远的小祖宗,到底还是得对得起列堂供着的列祖列宗。 沈问澜又不放心他那一步能跌三次的样,生怕放他自己走去从水宫会搞个鼻青脸肿。有个江易安的皮至少还能靠自己的名号讹一下,如今彻底暴露,他也坚持要保持距离——沈问澜一时在原地开始纠结起来。 季为客抿抿嘴,他看不见沈问澜那纠结复杂的表情,自然以为他在等回应。 “我可以再练剑…自保用。”他有点艰难的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又沉默了一会儿,补了句,“我自己练,不用你教。” 沈问澜正在纠结要不要开口扶他下去,一听他这话,顿在原地蒙了许久。 说到季为客的剑,不和沈问澜扯上关系那就是放屁。 决门问字辈师者三人,虽同一门派,习武至今多少都有自己所悟,路数有些许不同。剑法招式繁多,五年不练必定生疏,他又目不能视,看书也看不了。到时候不知哪里出了错,林问沥和白问花一点都帮不了。 若是硬着头皮不寻沈问澜帮忙,他体中又有奇毒,一不小心走火入魔,神仙都帮不了他。 沈问澜皱眉道:“你自己练不了。” 季为客撇撇嘴,梗着脖子嘴硬:“我练的了。” 沈问澜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责骂道:“你当自己神仙呢?不知道重新练决门心法的话需静心?你现在浮躁先不说,体内还有奇毒,我帮你都得万分小心,你自己来?活不活了?” 季为客一时让他说得没了词。这些他当然都清楚,当年练的时候也没今日这么多想法,身边站着个光一样的沈问澜,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沈问澜三个字替他抚平一切,他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在他身后就行了,风吹雨打风雨飘摇,都会被沈问澜挡住。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沈问澜没替他挡住。反倒化身最大的那一道惊雷,灼伤了整个世界。 沈问澜哪知道他思绪已经飘远了。似乎为人师表之后总爱叨叨,让人给了一句“不要你教”更是有些愤愤不平,话一下多了起来,絮絮叨叨了不少:“再说你恨我可以,恨我恨到把自己搭进去就有点过分了,虽然我是说你怎么都行,但是再怎么也该考虑一下自己,你看看你这几年……” 沈问澜一说起来就有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季为客的异样。 季为客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 他耳边开始嗡嗡作响,沈问澜的声音隔了一层窗纸一般模糊不清起来。全身微微作痛,听见雨声淅淅沥沥,沈问澜模糊的话语被耳边炸开的声音彻底盖过。 那声音如同影子般如影随形,总会在噩梦里毒发时将他紧紧包围,在他耳边低沉着声音,将最不堪的回忆扯出来。 “孽障。” 这话炸在耳边的瞬间他腿一软。恍惚间清晰看见沈问澜手持凝风从背后破风刺来,下意识转身躲避后,声音又在他耳边吼道:“你就是个下贱命!” 无论多少次,这番话终究能再在他伤口上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你活该死无葬身之地,你何来颜面挣扎至今!你是个灾星,扫把星!” “我不是!你相信我啊!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他撕扯着嗓子喊着,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沈问澜当日说的话不计其数的重复,仿佛每一句都带着凝风的剑风一般,但他已然没力气去躲了。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师父……我……” 一阵腥甜突然涌至嘴边,润了润仿佛要从中央开始四分五裂的咽喉,还未等他反应,便一口全喷了出来。 季为客狼狈的咳嗽着,那声音在耳边狂笑着,刺耳得他头疼。 那笑声突然变为尖叫声,在他耳边凄惨凌厉的喊了好一阵才消散。季为客全身疼的要命,仿佛要四分五裂开一般。耳边过了很久才渐渐清晰起来,他听见嘈杂声,听见呼吸声,他手边抓住一个东西,整个人都靠在里面,感受到自己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还活着。 毒来时全身发凉,等渐渐过了劲,季为客才相当迟钝的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他抓着的是沈问澜的衣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