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竟不知想到了什么,古怪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安好……我可比任何人都安好……” 端明崇冷眼看着他。 端熹晨扶着香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端明崇后面的宫人,哈哈一笑,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踉跄着朝着端明崇走近几步,脸上隐隐有些疯狂之色。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端明崇身后的宫人一手捧着一条白绫,另外一人上前一步护在端明崇身侧。 端明崇轻轻摆手,示意他下去,淡淡道:“是。” 端熹晨哈哈大笑:“父皇下令的?” 方才端明崇都是一副冷眼旁观面无表情的姿态,听到这句,他却意外笑了起来。 他一双眸子弯起来时,温和得令人恨不得溺死其中。 端明崇柔声道:“是孤下令的。” 端熹晨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变脸一样瞬间消失,他阴森道:“太子,适可而止吧,你一无诏令二无口谕便要杀了一朝皇子,难道就不怕父皇怪罪,群臣谩骂吗?你还只是储君,这般擅专太过,当心引来杀身之祸。” 端明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端熹晨许是用了太多的药香,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他一会癫狂地笑,一会愤怒地谩骂,同市井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端明崇冷血无情地想:“大概皇室的血都是又冷又疯的。” 端熹晨是癫狂的疯子,端如望是冷静到可怕的疯子。 端明崇道:“孤没有要杀你,只是五皇子幽禁千挚殿中神智疯癫,一不小心用床幔勒死了自己罢了。” 端熹晨恶狠狠地看着他。 端明崇眼睛眨也不眨,柔声道:“五皇兄,你也太不小心了。” 端熹晨怒极反笑,冷笑着挣扎要扑过来撕破他的喉咙,却被跟来的宫人一把制住。 端明崇没再同他多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手轻轻一动。 身后的宫人立刻躬身上前,将手中白绫展开。 一个疯子,要么疯癫时力大如牛,要么浑浑噩噩任人摆布。 端熹晨用了这么些年药香,身体底子早已被掏空,他虽然脑中清醒地知道端明崇要杀他,但是却没有丝毫力气挣扎逃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绫离他越来越近。 端明崇冷眼旁观,一双如同玉石般的眸子注视着面前一切,直到眼中的光芒染上了一丝血色,他才轻轻垂眸,漫不经心理了理肩上的大氅。 宫人将染血的白绫缠成一团,捧着呈到端明崇面前。 那细长的白绫崩成一条细线深深陷入人柔软的脖颈中,将血脉勒紧至断,鲜血缓慢地地流到地上。 端明崇看了一眼,才轻声道:“找个盒子盛起来,让人给岁安侯府的君神医送去。” 宫人颔首称是。 端明崇又看了一眼靠着香炉脖子被细长的白绫勒成一条血痕的端熹晨,眸中无情无感,踩着脚底的鲜血转身离去。 脚底的鲜血落在积雪上,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 端明崇看也没看,缓慢地朝着千挚殿走去。 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刮了起来,片片雪花落在端明崇的墨发上,衬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端明崇走出千挚殿,在一片大雪纷飞中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边不住飞舞的落雪,眸中带着些释然和悲色。 端明崇喃喃道:“王室的血,果真是冷的。” 岁安侯府中,岁晏睡了一觉,迷迷瞪瞪地张开了眼睛。 君景行站在窗棂前,正要将开了半扇散病气的窗户关上,岁晏却道:“等等。” 君景行道:“怎么?” 岁晏愣了半天,才轻声道:“想看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