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陆晚晚回到含冰殿。 宫女放的放热水,拿的拿衣服,含冰殿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陆晚晚一改之前的虚弱,睁开眼睛,双手搂着谢怀琛的脖子,脸贴在他胸膛,嘴角漾着笑意:“夫君,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窝在怀中,柔顺得像一只兔子。谢怀琛吓坏了,从她失踪的时候,他体内就有根弦紧紧绷着,直到陆锦云押着她进皇宫才松了松。刚才她又毫无预兆的晕了,他吓得要死,生怕她有事。 此时见她睁开了眼睛,他紧张得头皮发麻:“你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晚晚微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在行宫的时候陆锦云怕我有个好歹,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我,我只是有点累。” “那你刚才怎么突然晕了?”谢怀琛皱眉。 她笑起来,脸颊两侧的梨涡深深的:“不这样,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净室里浴水已经放好,水面上漂浮了几瓣鲜红的花瓣,水面上热气氤氲。谢怀琛将陆晚晚亲手除去她的鞋袜,小心翼翼将她放回水中。 她沉入浴池,热水紧紧包裹着她被雨水浸湿的身躯。寒意都被逼了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谢怀琛则坐在浴池旁,抓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手腕间的青痕。 麻绳割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好些地方都沁出血渍。 谢怀琛满心心疼,对着伤患处吹了又吹,不舍放下。 “你应该指证陆锦云对你下手。”谢怀琛拿起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处。 药膏沾到肌肤上的时候,有一丝丝疼痛,她痛得倒吸了口凉气,谢怀琛放轻手上的动作,更加轻缓地上药。 “我没有证据。”陆晚晚微叹了口气:“他们不是派的北狄士兵来捉我,他们找的大成人。父皇就算有心追查下去,他也只能追查到是大成人绑架我的。陆锦云不可怕,她没有城府,只有狠毒。但碌安不一样,他比陆锦云更会绸缪,早早将自己的嫌疑摘除了。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贸然指证反而会被倒打一耙。现在是北狄和大成和谈最要紧的时候,北狄想破坏皇上在民众之间的口碑,大成也在竭力争取舆论支持。这个当口,再要深究,有各种不便。” 她眼眸内的光一亮,长舒了口气:“倒不如让我受过的伤实打实地得到应有的回报。” 谢怀琛将药膏的瓶盖拧紧,问她:“你是想借此机会,逼碌安交出治疗时疫的方子?” “没错。”陆晚晚在浴池里四仰八叉地躺着,微微闭上眼睛,说:“我猜碌安真的有治疗时疫的药方。但他绝不会这么早就交出来,今夜如果我的欺君之罪坐实了的话,他可能会提出帮助大成研制药方。然后等到大成药方研制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借故将药方拿出来。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赢得为大成百姓着想的美名。到时候既拔除了谢家这颗眼中钉,又在大成民众中树立了好名声。大成和北狄开战,受了北狄恩惠的百姓感念他们的恩德,对大成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碌安此人,阴险狡诈,从一介武夫做到北狄大相之位,其心必不为善。”谢怀琛转眸看向陆晚晚,眸子内却有不解:“但是晚晚,你怎么像是提前知道北狄必反一样?如此笃定碌安和大成和谈是假?” 陆晚晚一时语塞,她要如何给他解释? 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已经活过一世。将来天下的局势她一清二楚吗? 这未免太荒谬,谢怀琛怕是会把她当成怪物。 她笑了笑,说:“没有,只是我天性悲观,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谢怀琛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快起来吧,水凉了。” 她点点头,从浴池内爬起来,谢怀琛给她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干爽的衣服,这才将她抱回殿内,放到榻上。环着她睡去。 陆晚晚紧张了整整一下午,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窝在谢怀琛怀内闻着他的气息,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她醒来已经是午后,宫女拥着为她梳洗。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有些虚弱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像是原野上的一株草,被风吹,被雨打,遭受风霜雨露的侵犯,却越来越柔韧,面对风雨的姿态也愈加柔软。 没什么能打倒她,就算倒了,她也要爬起来。 “公主,大相夫人已经在殿外等了一上午了。”宫女柔声禀报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