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吗?”谢怀琛问她。 他睁眼极力去分辨帐顶的花纹,黑暗之中,自然一无所获。鼻尖萦绕着女子的馨香,一阵一阵,冲撞着他的魂灵。 成亲了,有些事情是顺理成章的。 可他心里,却有些不平,为陆晚晚。 当初娶她之时,自己尚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她嫁得义无反顾。 她虽不说,他也能想到她会遭受如何妄议。 就因如此,他越发觉得她可贵。 他珍之重之。 谢小公爷以前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准确的来说,他的计划就是随性而为。 但病中那几日看着陆晚晚忙忙碌碌的样子,他幡然醒悟,忽的有了人生规划,那种想法来得强烈而又猝不及防——要为她献上众人歆羡的荣光。 前几日西山大营扩招,他偷偷去报了名。 没想着招摇,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否顺遂进去,谢小公爷的颜面还是要紧的。 他没想到,一向以严厉着称的西山大营,他竟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一进去,就遇到神秘的戎族少女被人追杀。没有人比他更渴望获得功绩。 他往返奔波,想从被追杀的少女身上摸出戎族和南诏两位公主的消息。 这是个大案。 没人知道他有多想建功立业。 他以功业为聘,方能问心无愧得到她。 此时他们同塌而眠,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谢怀琛心底顿时乱如泥淖,手脚脊背绷得笔直僵硬,躺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陆晚晚轻嗯了声,说:“白日吃了药有些瞌睡,这会儿睡不着。” “你若失眠……那我同你说会儿话。”昏暗里,听他柔声说道。 陆晚晚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在忙戎族公主失踪的事?” 谢怀琛沉默了一瞬,他不想公差上的事困扰陆晚晚,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无事,现已有了眉目。” 他不细说,她便不多问,细若蚊呐地说了声“那就好”,她便沉默着点头。 明日他还要早起,陆晚晚闭上眼,放缓呼吸,仿若睡着的样子。 良久,谢怀琛听到耳畔传来的均匀的细细呼吸之声,知她应该睡着了。他慢慢转过脸,望着双眼轻阖的少女的侧影轮廓,轻轻舒了一口气。 谢怀琛悄悄地伸出手,在被窝下寻到陆晚晚的手,悄然扣住她的手指。鼻息间,香气温暖。他嘴角轻抿,笑了起来,这才回过身,心满意足闭上了眼。 陆晚晚陡然间被他扯住手,顿时心如擂鼓,掌心所触之处,一片潮汗。 ———— 次日一早,谢怀琛又早早出门,幸好徐笑春在家,过来陪她。 她最近学了套新剑式,迫不及待表演给陆晚晚看。 徐笑春十分聪明,虽然这份聪明没有半点用在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上,可学拳学剑她是一等一的好手,一点就透。 陆晚晚闲来无聊,喊月绣抱来琵琶,为徐笑春助兴。 琴弦急嘈,剑式携风带雨,一时间热闹纷繁。 就在两人兴致正高昂之际,外头有人来报,道是昌平郡主府的桂嬷嬷来了。 陆晚晚命人将桂嬷嬷带进内院。 徐笑春停下舞剑,拿丝帕擦着额头的汗水:“看来见青姐姐又要办蹴鞠会了,这下有得热闹。” 桂嬷嬷形色匆匆,进来时满面愁容,一双眉头就快挤在一起。 她还未开口,陆晚晚心里就一个“咯噔”,桂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自幼照料宋见青,遇到寻常事定不会如此慌乱,但见她愁眉紧锁,便知此事非同寻常。 “徐小姐,少夫人。”她处乱不惊,仍保持着骨子里带出来的形态礼仪,朝她俩福了福身。 陆晚晚问她:“可是郡主出了什么事?” 桂嬷嬷抬首,望了陆晚晚一眼,微叹了口气:“你们可否过府……陪陪郡主。” “出了何事?” 桂嬷嬷眼睛暗了一瞬,声音也压低了几分:“郡主她……小产了。” 徐笑春惊骇不已:“怎会出这样的事?” 陆晚晚也听得心惊肉跳,女子女人生孩子本就是极其亏损的事,小产更是伤身。宋见青她柔和温婉,遭受这么大的罪,不知该有多难受。 桂嬷嬷轻叹:“此事说来话长。” 陆晚晚道:“咱们先去,路上边走边说。” 徐笑春当即放下剑,附和她说:“走。” 桂嬷嬷颔首。 三人出了国公府,昌平郡主府的马车已等在门口。 雍容华贵。 上了车后,桂嬷嬷愁得眼泛涟漪,“孩子没了也就罢了,前几日毓宣世子因伤痛过度,多喝了酒,做了……做了糊涂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