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天一早,慕祐景终于收到了一张他等了三天的小纸条。 他反复看了几遍,把每个字都铭刻在了心中,这才把那张小纸条烧了,随后他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内侍衣裳,戴上一顶五梁冠,又仔细地剃了须。 反复确认自己的打扮没有问题后,慕祐景就带着另一个作一式打扮的小内侍从乾东五所出来了。 烈日灼灼,慕祐景却全然不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连走路都几乎是飘的。 机会总算来了。 他费尽心机筹谋了这么久,才得来了这个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知道一旦错过了这次,只怕就没有机会了,他与皇位就再无可能了。 慕祐景加快脚步,顶着盛夏的烈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养心殿外,几个锦衣卫如往常一般守在大门外,戒备森严。 当慕祐景二人走到近前,立刻被锦衣卫拦下了,其中一个锦衣卫冷声道:“养心殿重地,闲人免进!” 慕祐景低眉顺眼地站着,微微躬身,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身旁的那个小内侍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慕祐景的脸,客客气气地说道:“大人,小人是来侍候皇上的。” 话音刚落,前面响起了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费总旗,这两个奴才是咱家从内书堂调来的内侍。” 文永聚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那费总旗揖了一礼,解释道:“这两天天气热,养心殿里好几个内侍不争气,都中了暑气,一个个上吐下泻的,里边实在人手不够,这才从内书堂调了两人过来帮忙。” 费总旗目光淡淡地扫视了前方的这两个小内侍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做了个手势,原本拦路的两个锦衣卫就让开了。 文永聚随意地甩了下手里的拂尘,眸光微闪,他对着费总旗态度十分客气,当对上伪装成内侍的慕祐景时,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尖声道:“你们俩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随咱家进去!” 慕祐景身旁的小内侍又是作揖又应声,毕恭毕敬,慕祐景只是作揖,做出畏畏缩缩的样子。 两人随着文永聚步履匆匆地进了养心殿内。跨过门槛后,文永聚略略松了口气,只要人成功进来了,就算成了一半。 他回头对着慕祐景歉然一笑,意思是,他方才这般无礼也是无奈。 慕祐景飞快地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文永聚不动声色地朝不远处的两个中年内侍望了一眼,继续朝前走去,颐指气使地对着慕祐景训着:“能照顾皇上,可是你们上辈子修的福气!” “待会给皇上擦身更衣时,可要小心仔细着点!” “还有,给皇上入口的食物,你们要先试过;茶水、汤药的温度一定要适宜;皇上醒着,你们就得醒着;皇上睡了,你们还得醒着……” 话语间,三人就进了皇帝的寝宫,一股沉闷的气味扑鼻而来。 “文公公,你可来了!”一个中年太医满头大汗地朝文永聚走来,脸色不太好看,“我许是吃坏肚子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中年太医拎着袍子迫不及待地走了,文永聚勾了勾唇,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程太医,你没事吧?” 如今皇帝的日常都是由文永聚照料的,太医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慕祐景飞快地使了个眼色,与他随行的那个青衣小内侍立刻就意会了,忙去门帘处守着。 慕祐景则迫不及待地随文永聚一起来到了龙榻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声喊道:“父皇!儿臣终于见到您了!”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看着皇帝的眼睛发红,一副情真意切、忍辱负重的模样。 当慕祐景的目光对上皇帝那枯槁如柴的面庞时,还是心中一惊。 皇帝靠着两个大迎枕歪坐在龙榻上,身子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似的。 他看来更憔悴也更虚弱了,几乎是皮包骨头,眼眶、脸颊都深深地凹了进去,与曾经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活死人,怕是胆小的女子看到他要生生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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