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还不能兴师动众地找,毕竟,如今方圆几百里都是北燕人的地盘,万一不慎惊动了北燕人,那可就麻烦了! “只等明天了……” 封炎朝帐子外那愈发幽暗的夜空望了一眼,把帐子的帘子垂落了下来。 这注定是无眠的一个夜晚。 “喔喔!” 嘹亮的鸡鸣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封炎他们早已经整装待命,装作巡逻的队伍离开了军营朝着北城门的方向去了。 哨楼的火早就熄灭了,火焰在上面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清晨的风一吹,那种烧焦的味道就随风而来,空气中的气味变得更复杂了。 看守城门的士兵校对了令牌后,城门就再次在隆隆地开启了,如常般只开一半。 封炎带着身后的百来人步履整齐地出了城,按照巡逻的路线一路往西,谁也没有回头。 “嗡嗡嗡……” 无数只苍蝇一如昨日般扇着翅膀飞舞在城墙上的那个头颅四周。 “踏踏踏……” 封炎一行人起初步行,到走出哨楼的视野范围后,众人就忍不住奔跑了起来,步履稳健,一直来到了灵武山脚下,才停下了脚步。 幽深的树林中立刻就有几人出来接应,为首的方脸中年人对着封炎抱拳禀道:“公子,找到了。” 一瞬间,封炎和君然皆是如释重负,直到此刻,他们才闻到这几人身上的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在炎炎烈日下,那种不可言状的气味就更浓郁了。 但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跟着那方脸的中年人进了树林,只留了几人守在林子口。 树林中,浓荫遮天,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不少。 树枝在微风中簌簌作响。 封炎、君然一行人在中年人的引领下来到了一棵被劈开两半的枯树旁,周围还有数十人,每一个人都是屏气敛声。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一个偌大的深灰色麻布袋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布袋微微地勾勒出人体的轮廓,苍蝇似乎闻到了它喜欢的味道,嗡嗡地在麻布袋四周飞来飞去。 那种单调的“嗡嗡”声是那么刺耳。 君然深吸一口气,目光怔怔,一时看着那麻布袋,一时又看向捧在自己手上层层包裹的包袱。 林中的空气中近乎凝固。 君然周身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悲恸,神情木然,仿佛三魂七魄少了一半似的。 他不说话,其他人也就没有说话,沉默蔓延着,似乎在哀悼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然开口道:“阿炎,可以给我一炷香时间吗?” 封炎似乎猜到了君然是要做什么,道:“我来帮你。” 君然点了点头。 周围的其他人都悄无声息地散去了,如鬼魅般藏匿在树林中。 封炎和君然一个解开包袱,一个解开麻布袋,默契地开始为简王收敛尸身。 为袍泽收敛尸身的事,曾经封炎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只是他想不到,有一天,他手下需要收敛的尸身会是简王。 穿针引线,穿着麻绳的银针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惨白的皮肤与腐败的血肉,一针接着一针。 君然一点点地把尸身与头颅缝合在一起。 封炎也没闲着,帮简王把散乱的头发梳好,重新又绾成了发髻,然后用湿布一点点地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庞早就面目全非,浑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足以令人浮现连篇…… 君然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沉沉。 他抬手,慎重地把简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眸合上了。 父王该暗安息了! 父王能为大盛做的都已经做了,无愧于心。 君然默默地走到了三步外,对着简王磕了三个头,郑重其事。 封炎也磕了头,然后道:“阿然,我们先回京再说。” 封炎在北境能用的只有千人,怎么都不可能以千人就去对抗北燕的数十万大军。 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去暗杀北燕元帅,要是暴露了身份,等到他们走了,北燕人只会把火宣泄到北境的百姓身上。 现在,他们只能先回京。 无论是调兵,还是反击,一切都只有等回京后再说。 这些个道理即便封炎不说,君然也都明白。 他抬眼看向了京城的方向,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似叹息一般的声音才逸出嘴唇,就被周围的树枝摇曳声压了过去。 林中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何时,远处传来了夏蝉垂死的蝉鸣声,从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