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门房探出头来,黝黑的脸庞上睡眼惺忪,不悦地说道:“谁啊?三更半夜扰人清静……” 端木纭对着门房拱了拱手,连忙道:“这位大爷,我有事要找岑公子!” 门房神情有些古怪,这岑府中就一个人姓岑,对方要找的人自然是督主,这还从来没人敢大半夜地敲岑府的门说要见督主! 这要是来敲门的是别人,门房就直接甩门了,但他认得端木纭,知道这位姑娘是端木四姑娘的姐姐,而端木四姑娘那可是督主唯一的义妹啊。 门房定了定神,还算客气委婉地说道:“端木大姑娘,这天色晚了,督主肯定歇下了……”除了皇帝以外,谁有那个胆子把岑督主从被窝里挖出来啊。 “我妹妹病了……劳烦去通禀岑公子,就说我妹妹病得厉害。”端木纭正色道。 什么?!岑督主的义妹病了?!门房心里一惊,面色也随之变了,连忙说道:“劳烦姑娘在此稍候,小的这就让人去通禀一声。”谁不知道岑督主对这个义妹视若亲妹,这情分非同小可。 门房说是通禀,其实是让婆子跑去请示了小蝎,小蝎一听,当机立断就去了岑隐的书房。 都三更天了,但是岑隐却还没有歇下。 他身着一身霜色中衣,鸦青长发直披散到腰际,头发上还散发着些微的湿气,正坐在书房内室的窗边慢悠悠地翻着手里的一册书,一页接着一页。 小蝎匆匆进屋时,一眼就瞥到了那蓝色的封皮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牡丹记》,他若无其事地上前,简明扼要地禀道:“督主,端木家的大姑娘来了,说是四姑娘病了。” 岑隐眉心微蹙,放下了手里的书册,吩咐道:“快去迎!” “是,督主。”小蝎连忙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岑隐随手拿起一根月白色的丝带把头发束了起来,又拿起一件月白直裰穿上,跟着就出了书房,朝着大门方向去了。 庭院里点着一盏盏灯笼,密密麻麻,如萤火般照亮了前路。 穿过一条曲折的游廊,又穿过一道月洞门,岑隐就看到端木纭急匆匆地随小蝎朝这边走来,银色的月光下,披着丁香色斗篷的少女行色匆匆,眉宇紧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安与焦急的感觉。 “岑公子。”端木纭一看到岑隐,略显激动地唤了一声,走得更快。 她一着急,就没注意脚下,右脚被脚下一块微微凸起的鹅卵石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往前摔去…… “小心。”岑隐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准确地一把抓住了端木纭的右小臂,又在她的左手肘上扶了一把,端木纭就稳住了身形。 夜风习习,吹得二人的头发凌乱地飞舞着,岑隐的一缕青丝在夜风中不经意地拂上端木纭的脸颊,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咫尺,近得端木纭可以看到他的发梢还带着些微的湿气,近得端木纭的鼻尖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来的皂角味混合着熏衣袍的檀香。 端木纭傻傻地与岑隐四目对视,乌黑的双眸因为这个意外而微微瞠大,心跳如鼓,砰砰地回响在耳边。 岑隐从来只见过落落大方、直爽干练的的端木纭,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眸色微深。 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指下少女的手腕在微微地颤抖着…… “端木姑娘,别急,有事慢慢说。”岑隐看着她乌黑的柳叶眸柔声道,他松开了端木纭的手腕,待她站稳后,就往后退了一步。 清凉的夜风中,他温和的笑容以及不疾不徐的嗓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让端木纭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像是有了主心骨般。 端木纭一眨不眨地望着岑隐,急切地上前了一步,拉住了岑隐的袖子,“蓁蓁……蓁蓁她出痘了。”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后方的小蝎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目光微凝,默默地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道: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姐,这四姑娘的姐姐真是与她一般胆大得很。 岑隐目光微滞地看着端木纭拉住他袖子的右手,她的指尖因为紧张担忧微微发白,手指绷紧。 岑隐身形一僵,但终究是没动弹。 “大夫怎么说?”他以温和的目光示意她继续,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蓁蓁她现在高烧不退,晕厥了过去,大夫说有些凶险……”端木纭说着声音微微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