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魏永信没等內侍给他打帘,就粗鲁地自己挑帘出去了,那道湘妃帘“刷”的起,又“刷”的落,在半空中激烈地跳跃了几下。 皇帝看着那道簌簌作响的湘妃帘,眉心又皱了起来,露出一抹不虞。 “这个魏永信!” 皇帝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似是慨叹,似是抱怨。 “皇上息怒。” 岑隐温声劝了一句,不愠不火,仿佛方才魏永信的斥责没影响到他一分一豪。 皇帝直直地看着岑隐,突然笑了,“阿隐,倒是大度。” “魏大人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岑隐微微一笑,绝美的脸庞上那抹清浅的笑容如那山涧的溪流般,令得皇帝烦躁的心又静了下来。 魏永信离开后,这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静谧安详了不少。 “还是阿隐性子好。”皇帝赞了一句,“不似那魏永信……” 想到方才魏永信那浮躁的德行,皇帝摇了摇头。 书房里的几个內侍默默地看着鞋尖,约莫也只有皇帝会说堂堂东厂督主性子好了。 “多谢皇上夸奖。”岑隐笑着拱了拱手,跟着他抬手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一个小內侍把一叠折子送到了御案上,如同往常一般,折子里夹着不同颜色的丝带和纸条以作备注。 阿隐办事就是稳妥。皇帝看了一眼那叠折子,觉得心里甚是妥帖。 岑隐从那叠折子里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双手将折子递向了皇帝,道:“皇上,这是安定侯上疏奏请嘉奖卫国公世子耿安晧。” 皇帝眉头一动,打开了折子,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着。 屋子里静了下来,岑隐垂手静立在一旁,內侍又重新去给皇帝倒茶,“哗哗”的斟茶声回荡在四周,清幽的茶香弥漫开来…… 当內侍奉上茶后,皇帝正好从折子里抬起头来,幽黑的眸子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这折子是去岁随耿安晧一起出使北燕的安定侯上奏的,说是卫国公世子耿安晧机智果敢,这次他们几个使臣能平安从北燕归来,耿安晧居功甚伟,奏请皇帝嘉奖耿安晧。 折子里写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可是皇帝的嘴角却泛出一丝冷笑。 “耿海这是在‘提醒’朕呢!”皇帝盯着折子左下角的署名以及盖在一旁的红色大印,神色更冷。 这折子哪里是安定侯上的,恐怕是耿海在背后推动的吧。 “……看来他是觉得朕亏待了耿安晧!”皇帝徐徐道。 这次出使北燕,使臣团九死一生,回来的人不过十之一二,如此惨烈,怎么也称不上有功!他没有治罪耿安晧,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随着皇帝的一字字一句句,御书房里的气温急转直下,仿佛一下子从炎夏进入了瑟瑟寒秋! 几个內侍近乎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直到岑隐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卫国公追随皇上十六年了,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常说,当年多亏了卫国公,才能拨乱反正,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镇北王府之乱。” 岑隐不紧不慢地劝慰着皇帝,有条不紊,“卫国公可说是‘居功甚伟’。” 居功甚伟?!皇帝的目光稍稍右移了两寸,盯着折子上以端正的楷书写的“居功甚伟”这四个字,眯了眯眼。他是在意气风发之时,赞过耿海“居功甚伟”,看来耿海是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耿海此人啊,野心勃勃…… 皇帝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光闪烁不已。耿海从小就是皇兄的伴读,伴读一向是皇子的心腹,可就是这样的情份,耿海也是说抛就能抛的,耿海的“忠心”是有条件的,他选择了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能给他皇兄给不了的。 像耿海这种人说穿了就是唯利是图,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他,谁又能保证他能背叛一次,不会再背叛第二次呢?! 毕竟他可是手掌天下兵马大权的五军都督府大提督! 从前,皇帝一直觉得由耿海来掌兵马大权最为放心,但是现在,皇帝却觉得喉咙里卡了一根刺似的,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耿海太过放心了点。 皇兄也曾信任耿海如手足,得到的又是什么下场呢?! 屋子里又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