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里的烧水声更响了,似乎连那水壶都在轻轻地震动着。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从不远处传来,隐约夹着粗粗的喘气声,“公子!” 随着喊叫声,落风沿着小径小跑了过来,焦急的声音也吸引了端木绯的注意力,她放下了手中的刚封好蜜蜡的一朵花苞,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落风很快也走入暖亭中,恭敬地对着封炎禀道:“公子,西城兵马司那边派人来找您,说是几个学子在华上街出事了……” 安平和封炎母子俩不由互看了一眼,皆是挑眉,神色中皆带出几分似笑非笑来。 “怎么回事?”封炎懒懒地问着,又随意地往炉子添了块银骨炭。 端木绯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想道: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华上街好像离大理寺很近,出事的学子不会是…… 落风立刻证实了端木绯心中的猜测:“公子,出事的是那几个敲登闻鼓告御状的学子。” 说着,落风的神色更为凝重,理了理思绪,飞快地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早上,那几个学子看了大理寺贴出的公告后,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大理寺,其中五六人才出了一条街,就在华上街被一伙地痞拦下了。” “那伙地痞只说看他们不顺眼,没说上几句就打起人来,那些学子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这些地痞流氓的对手,被打得不轻,一个名叫罗其昉的举子被踩断了手……” “公子,那罗其昉是江南宿州人,在南方学子之中素有才名和威望,这次敲登闻鼓告状的领头人就是他和那丁文昌的同乡祁子镜。” 落风禀完来龙去脉后,暖亭里就只剩下了“呼呼”的烧水声,就是紫砂壶在喘着粗气似的,听得人心也跟着喧嚣躁动。 须臾,安平淡淡说道:“长庆这一回做得太过了。” 虽然五城兵马司来公主府禀事的人没提长庆,只说是一伙地痞干的,但是在场的几人都是聪明,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学子们在这个时机突遭此难是为了什么。 封炎皱了皱眉,面露不愉。他这个姨母啊,还真是会挑日子,非要捡着蓁蓁上门的日子给他闹事! 封炎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娘,无宸,我去看看。” 安平一看就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又是一阵忍俊不禁,随意地挥了挥手,戏谑地说道:“去吧去吧。也不缺你这个看炉子烧水的。” 封炎依依不舍地看了端木绯一眼,哎,他还宁可留在这里给蓁蓁烧水呢! 封炎再不情愿,还是随落风走了。 没一会儿,就有两骑黑马从公主府的一侧角门飞驰而出,在那雪后的街道上踏雪飞驰。 “得得得得……” 奔霄似是知道主人的心急,马蹄子撒得飞快,把后面来传话的西城兵马司士兵甩下了整整三四个马身,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城西的华上街。 华上街上,此刻几乎看不到什么百姓路人,街道两头都暂时被西城兵马司的人封了路。 街道上一片狼藉,地上随处可见被打翻的摊位、瓜果、菜叶,看来就像是龙卷风过境似的,但是这里的情况显然已经被西城兵马司的人控制住了,七八个地痞模样的青年一个个都被麻绳捆成了一长串的“蚂蚱”,形容狼藉,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一家茶楼的门口,五个头戴方巾、着书生袍的学子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身上的衣物被扯得松垮凌乱,还沾了不少血迹、泥土。 众人紧张地都围着一个坐在石阶上的青衣学子,七嘴八舌地说着: “罗兄,你的手……现在怎么样?得快点请大夫才行!” “再过几个月就要春闱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真是造孽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如此目无法纪!” “真是斯文扫地啊!” 那些惨遭横祸的学子们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指着那几个地痞痛心疾首地怒斥着。 四周的街道上,无关的路人虽然暂时被驱逐了,但是那些店铺、茶楼、酒楼的伙计和客人却还都在,一个个从屋子里探出脑袋来,对着这些地痞和学子指指点点,议论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