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又道:“把奏折呈上来吧。” 小礼子赶忙恭敬地将手中的五本奏折呈送到了御案上,再退到了一边。 皇帝没有打开奏折,直接捧起一个豆青釉茶盅,问道:“阿隐,可有什么要事?” 皇帝日常要处理的奏折公文极其繁多,因此才有了禀笔太监来替皇帝将所有的奏折分类挑选,并将重要的折子呈送给皇帝,由皇帝亲批,或者也可由其向皇帝口述公文奏议大要,并代为批红。 岑隐把折子上的一些事概述了一些,比如有御史弹劾安定侯行为不检,比如青州巡抚上奏将虚悬的票地改归官办…… 如此零零总总说了几件后,岑隐微微一顿,抽出了最上面的那封折子,一边双手呈给皇帝,一边道:“还有淮北春汛成灾一事,请皇上亲自过目。” 皇帝接过那道折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去年冬季淮北那边连着下了几场大雪,本来还想着瑞雪兆丰年,可是今春天气回暖极快,积雪不过短短几日就数消融,因此引得淮河河水暴涨,导致春汛成灾,农田、庄园、房屋被淹,流民西进求生,大都聚集在了中州汝县。 汝县不过是一个小县,本就土地贫瘠,百姓食难果腹,哪里还有余力救助流民。 三月底,饥饿的流民聚于汝县县衙逼县令开仓放粮,县令试图镇压,却反而激起民变,短短半日,那些暴民就愤而群起,冲进县衙杀了县令。 此后,朝廷令中州总兵出兵平反,才算将那帮不成气候的暴民数镇压、剿杀。 只是,算算日子,汝县的父母官也空了几个月了,总需要有人接替。 不过,区区知县只是七品芝麻官,哪里需要皇帝来亲指…… 皇帝挑了挑眉,随手把折子放下,抬眼又看向岑隐问道:“阿隐,你可有属意的人选?” 岑隐面上含笑,作揖答道:“回皇上,臣举荐太仆寺主簿端木期。”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皇帝的意料。 皇帝怔了怔,黝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思之色,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雕鹿街灵芝扳指。 岑隐自然没漏掉皇帝的小动作,躬身侍立着,等候着皇帝的决议。 皇帝摩挲玉扳指的手就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岑隐,眼神锐利得似乎要看透他的心底。 岑隐嘴角含笑,从容沉稳,毫不躲避皇帝的目光。 皇帝忽然笑了,抬手指着岑隐的鼻子,似是感慨道:“还是你机灵!” “皇上过奖了!”岑隐也笑了,一副体恤圣意的模样,“臣只知忠心于皇上,想着那端木尚书掌着户部,若是端木期去了汝县,户部以后怕是不敢卡淮北一带的赈灾银子了。” 皇帝摸了摸人中的短须,颔首道:“阿隐,你说的不错,每次朕提起要拨银子筑坝、修漕河,户部就哭诉没钱!……好,就端木期了!”说着,皇帝的嘴角泛出一个得意狡黠的浅笑。 这一次,也该让端木宪尝尝什么叫有苦不能言! 皇帝拿起一旁的朱笔,意气风发地在那张折子上龙飞凤舞地那么一批,这件事就是尘埃落定了。 岑隐看着那折子上如血一般的红字,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第70章 调令 次日一大早,端木期如往常般去了太仆寺点卯,本以为这一日就如同平日无二,却没想到他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吏部的调令。 端木期整个人如遭雷击,再也呆不下去了,浑浑噩噩地回了端木府,脑子里几乎无法思考,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他是如何策马从太仆寺回府,如何下马后一路从仪门走回了翠薇院,如何走进东稍间里…… “老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歪在一张美人榻上的唐氏见端木期进来,疑惑地看了看案头的壶漏,现在才巳时过半。 唐氏做了个手势,坐起身来,服侍的两个丫鬟立刻躬身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俩。 端木期像是没有听到唐氏的话似的,失魂落魄地坐在了窗边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 唐氏看端木期神色有些不对,不免有点担心,再次唤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端木期目光怔怔,还是一点反应也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