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吞口水,继续试图点醒他:“那你的新娘呢?”我回忆着那个金黄色的请帖,想起她的名字,“莱米丝怎么办?”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努努嘴,示意穆萨把我的包拿过来。他从里面翻出了那张喜帖,手指都在发颤。 “你说,我应该去吗?”我问他,很平静的语气。事实上,这也是我这些天一直在问自己的。 穆萨闭上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cece,我只能先娶她,才能给我们留余地。”穆萨拉住我的手,试图绕开我的伤口抱住我,“你先等等我,一定有办法在一起的。” 我从他的话中剔出重点:“所以,你还是要我做你的二老婆吗?” 穆萨咬咬唇,说是。 我挣脱他的怀抱,退后了一步:“那等你和我结婚以后,你还有可能跟她离婚,只剩我一个人吗?” 穆萨陷入了沉思。 瞧着他皱而又舒,舒而又皱的眉头,我知道,这个论点并不是全无可能,再次感到自己问错了问题。可我又怎么能说,自己问出的时候,没有抱着一点点的希冀呢? 良久,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他抬起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种做法,我父亲应该不会允许。但如果执意如此,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每一个刁钻的问题,他都回答得无比认真,而且正在试图以诚实的答案说服我。我有些心软,看着他痛苦思索的模样,突然厌倦了步步的逼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彼此伤害呢?好好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行吗? 我抿了抿干涩的唇,站起身想去厨房倒一杯水。穆萨连忙拦住我,“你手不方便,我来。” 他端着两杯水回来时,方才两个人之间互相逼迫的氛围也散去了些。我又打开一盏灯,室内的光线更加明亮,照出他有些苍白的神色,还带着几分失意和悲怆。 干笑着轻咳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他前些日子发过烧,不禁问:“你的病好些了吗?” “我都好了一个周了,你现在才问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并且从这垂头中,感到了气氛的缓和。手臂上还有他亲自替我包扎好的伤口,带着他的温情,我的柔心。 我和穆萨用白开水碰了杯,我说:“以水代酒,在我们中国,喝了酒,是要说真心话的。” 反复曲曲折折了这么久,按捺过,迸发过,忍耐过,承受过,唯独没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今日,他既然把不理智的心事悉数道出,我也应该真诚一点。 “穆萨。”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平和下心情,思索着开场白:“我知道你很辛苦,要忍受着信仰的冲突和煎熬。可需要忍受这些的不是你一个人,要冲破思维认知的也不是你一个人。” 穆萨执着水杯岿然不动,等待着我的话语。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脑中拼凑着单词:“我是无神论者没有错,虽然没有信仰,却也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夫一妻制。当你认为自己牺牲很多,想要娶我做二老婆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想一想,我也需要冲破自己二十多年的认知?冲破我根深蒂固的人生观?这对于我而来,同样也是一种信仰的挑战。” 穆萨手中的水杯漾出一丝涟漪,被我的话震动。 我噙了笑,用更加耐心温柔的语气对他说:“你说得对,沙尘暴的卡车里,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喜欢你,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可我没有勇气靠近你,尤其是当得知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下决心退出了。如果你无拘无束,我必定想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没有婚约,我或许还真会缠着你,努力让自己更靠近你。” 这段话,我说得平淡,可到了最后几句,眼眶还是禁不住红了起来。仰起头,任泪水风干,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这样,算不算连翩所说的有始有终? 穆萨执杯的手终是抖了一抖,斟满的水便随之洒出几滴。他的神情先是悲伤,微微阖上双目,再睁开时,却是带着凄凉的笑意:“真好,至少知道了你是真心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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