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带去了太极宫,太晚了,也不必回去了。 走了半日,累的不轻,直接洗漱就睡觉了。 慈安宫里,李太后却睡不着。 年纪大了之后,睡得就少了。 这会子正坐着喝汤。 这半年来,李太后就得了半夜得吃点什么的毛病。 “皇帝歇了?” “回主子的话,歇了,景贤妃也歇在太极宫里了。”宫女寒露道。 “嗯,景贤妃厉害啊。”李太后道。 “是啊,这也不年轻了,竟是比前些年还得宠呢。倒是年轻的嫔妃们都不如她了。”寒露笑道。 寒露也是伺候了李太后三十多年的人了,也是李太后信任的人。 “那是皇帝看出她的好了。”李太后笑了笑。 “这怎么说呢?奴婢不懂。”寒露接了李太后喝空的碗,递给候着的丫头。 叫人又端来了水给太后漱口。 “以前皇帝也年轻,刚继位那会子自然不跟如今一样。后宫里的女人能叫皇帝信任的有几个?” “景贤妃嘛,进宫这么些年了,一直都这样。该如何做事就如何做事。如果是装的,她要多厉害?那就自然是真的。皇帝从一开始就喜欢她这性子,如今更确定她真性情了。自然更喜欢。” “知情知趣,不高兴了,给皇帝甩脸子也是经常的。你瞧这些年,皇帝还叫谁去御书房里伺候过?” “倒也是,这景贤妃娘娘也不显老,又会打扮。”寒露笑道。 “别说如今了,就是先帝那时候,哀家也没见过这样的。” 李太后笑了笑:“进了宫的女人,哪有这样的呢?” “她们都是想要皇帝的宠爱的。家世好的,家世不好的,美丽的,不怎么美丽的。哪一个不都是要围着皇帝转的?哪一个都希望皇帝多看几眼。” “皇帝喜欢什么,她们就喜欢什么。皇帝不喜欢什么,她们就不碰什么。温柔,贤惠,柔情似水。” “哪怕有几个泼辣的,也恰到好处,不过图一个叫皇帝耳目一新罢了。” “活泼的,率真的,哪一个不是做戏呢?可景贤妃,她就真的敢。她就真的敢公然与众人叫板,真的敢对人不假辞色。真的敢给皇帝甩脸子。也真的敢公然避孕。” 李太后深吸一口气:“偏这样的,皇帝喜欢。你说,湘儿这般的,又怎么能有胜算?” “这……她避孕这事,皇上知道了吗?”寒露问。 “哀家都知道了,皇帝还能不知道?皇帝默许了。”李太后笑了笑:“厉害的,狠毒的,哀家不是没见过,可清醒又厉害的,哀家不服气不行。” 谁不想多生呢?景贤妃她就真敢。 不过,太后倒也误会了。作为一个虽然模糊,但是毕竟有现代思想的女人…… 她就是不想生啊。 “湘儿这样的,有十个都斗不过一个景贤妃。何况,你以为她最厉害的是什么?”李太后笑。 “这,奴婢实在不知。”寒露低头。 “她呀,最厉害的是,这些年来,看似嚣张跋扈,实则什么都没做过。” 寒露一愣,随即不得不点头:“是啊,每回有事牵扯了她,其实都与她无关……” “是啊,这样的女人。皇帝如何不爱?哀家要是男人,也喜欢的很。” “正因她问心无愧,所以她嚣张的肆无忌惮。” “可是皇上还没立太子,她不想要吗?她不想扶持她的儿子吗?”寒露不解。 “她想啊,当然想,可她更不会因此做什么。因为她不做,就有人做。”他们母子受尽恩宠,旁人怎么会甘心? “哀家如今,只愿湘儿想得开。千万不要作死了。”李太后道。 “主子,娘娘……”寒露小声:“您……放弃了?” “呵呵。”李太后笑了笑:“哀家是皇帝生母不假,可立太子这事,哀家能管多少?你看老九,像是能担起这天下的人吗?先帝在世那会子,哀家是不得宠,日子过的不好,可这江山如今是哀家的儿子的。难不成,他辛苦一生,最后倒是要换个无能的太子来继承?” “前些年啊,是哀家不清楚。” 李太后心里很清楚,她做了太后之后,一直有个冯太后与她互相牵制的。 可一朝,冯太后没了…… 她总有一种自己最大的感觉,人在骤然成了最大的那一个,能淡然的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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