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较,什么都不计较。皇帝啊,哀家看着你,时常想起先帝。不过,你不像你父皇。你像你祖父。你祖父那可是个文武双全的皇帝。你也是一样的。作为太后,哀家看着你是骄傲的。”冯太后笑了笑。 “多谢母后的肯定。”齐怿修低头。 “罢了,哀家如今病着,吃的清淡,就不留你了。回去吧,哀家若是再有什么,只管叫人去跟你说。”冯太后摆手。 “是,那儿子就先走一步,母后好好养病,千万宽心。”齐怿修道。 “好。” 齐怿修就要出去的时候,冯太后轻声:“皇帝啊,你得记得你应了哀家的事。” “是,朕记得。”齐怿修答过这一句,就走出去了。 这一句朕记得,便是帝王的承诺了。 他们都不傻,彼此都知道,既然早早的把这些话说了,也就意味着,离别近了。 出了慈瑞宫,齐怿修淡淡的:“叫内事省,宗人府,礼部,都预备吧。” 这是冯太后与他最后的交代,也是告诉他,可以预备了。 虽然先前就预备起来了,但是到底不知道还要多久。如今看,却要赶着了。 齐怿修回了太极宫,沉默的坐了一会。 后宫里这些倾轧的事,他从小就看着,看太多了之后的后果就是无动于衷。 至于这位嫡母,恩是有的,仇也是有的。 他的大皇子怎么死的,他并非不清楚,只是那时候,不能做什么。 而一晃就是这么些年过去,这仇恨也淡了。 做皇帝的人,总该知道,他自己的后宫便是最大的污秽之地。 要不得非黑即白。 如今,人都要去了,他更是不想回忆这些。 冯家万般不好,可当初的确一力支撑他被立太子。 甚至他父皇也全靠冯家支撑,不然甚至也做不了皇帝。 冯家的结果不好,这也是齐怿修百般琢磨过的,他始终不能对冯家下狠手。 而今,冯家没落了,不用几年,便再也不能起来。 冯太后这一走,更是雪上加霜。 冯太后太清楚谦淑妃的性子,所以才会有那么一求。 而二皇子也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人才…… 日后,这一脉就真的要淡出这个舞台了。 齐怿修想了许久,内事省来了人,就是冯太后的事,也必须讨主意来了。 齐怿修没不耐烦,这样的事,一辈子也不过一次,没什么不耐烦的。 十一月一进,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到了月半的时候,忽然下了雪。只可惜,这里的雪如果不是下的很厚的话,是存不住的。 齐怿修刚散朝,就见腊八急吼吼的道:“皇上,慈瑞宫不好了,太后娘娘她们都赶去了,只等您呢。宗人府的人也来了。” 齐怿修顿了顿,这是到了时候了。 “走吧。”上了半路,才问:“皇子们去了?” “回皇上,都去了。”腊八道。 天飘着雪,地上却是泥泞的,不好走,也不舒服。 齐怿修坐在御撵上,什么都没说,甚至有些放空的意思。 慈瑞宫里,冯太后已经不认识人了。 只是念了一个名字,陈凌霜。 没人知道那是谁,或许知道的人也不想提起。 庄嬷嬷一言不发,没哭也没怎么样,就跪着。 从早上开始,一上午,众人守在这里,冯太后没清醒,也没咽气。 直到午后,她也依旧不曾清醒,只是缓缓的闭上眼去了。 庄嬷嬷依旧没起来,众人都在哭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姿势跪着,只是眼耳口鼻忽然冒出了鲜血。 “她服毒了?”皇后一惊。 守着的太医忙上前检查:“回皇上,她殉主了。” “是个忠心的,便好生收敛了,跟着母后走吧。”齐怿修道。 众人应了,赶紧将庄嬷嬷搬出去。 谦淑妃跪在后头,整个人是傻得,这会子她是哭不出来的,在她心里,冯太后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就没了? 还是这样的方式,悄无声息的就没了。 众人都在按着规矩哭,可她这个真的亲人,却木木的,心里是极度悲伤甚至害怕的,可眼泪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出口。 心痛至极,却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一些。 甚至她没有太多真实感,姑母就真的没了? 冯太后是先帝嫡妻,正经的皇后升级的太后,她的丧事理论上来说,是要被李太后以后还要盛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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