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内名士石筠往西堡村讲学的事情,瞬间轰动了附近十里八乡,当天晚上,不知有多少人就着这八卦下饭,临睡觉之前还在?嘀咕:“这好事儿怎么?偏叫姜家人碰上了呢……” 还有人跟自家婆娘说?:“怎么?收了个女弟子啊!” “女弟子怎么?了,”他婆娘说?:“本朝高祖皇帝还封过女人为侯呢,怎么?,石公便收不得女弟子了?” “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石公的事儿,我哪儿管得着啊!” 再?看向金家所?在?的方向,脸上的嘲讽意味便浓郁起来:“咱们今晚上还能说?说?笑笑,那边儿那娘俩,只怕熬到明晚都合不上眼!” 他婆娘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活该,这就是他们娘俩的报应!过了河就拆桥,什么?玩意儿啊!” 之前出了金家退婚的事情,西堡村里好些人都跟着怄气?,只是忌惮金裕得了举人功名,敢怒而不敢言罢了,现在?看人倒霉,此前压抑着的鄙夷与?不屑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表达出来了。 他婆娘还笑:“等着吧,赶明天他四?婶子准保往满囤家里去!先前金家娘俩退了婚,满村子的人都疏远了他们,就她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结果呢?人家当了举人老爷,谁还稀得理她啊,见都不见就给撵了,我听说?都臊得慌,她还腆着脸说?举人老爷要闭门读书,不好打扰,哈哈,我真想知道明天她怎么?说?!” 夫妻俩说?笑着睡下,村子里各家各户的灯火也逐渐熄了,白日里的沸腾杂声消弭无踪,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只有金家母子相?对垂泪,仓皇无言。 邹氏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是烂桃儿,哭得太多太久,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只呆坐在?灯前,恍若失魂。 金裕也好不了多少。 只是半日时间罢了,从前那种意气?风发的风仪便彻底远离了他,取而代之的是颓丧与?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举人功名没了,又?被石筠亲口点评为不孝不义之徒,他这辈子都别?想入仕了。 等明天书院知道消息,只怕马上就要把?他逐出师门。 不能考功名,不能入仕为官,叫他做什么?? 像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夫一样?下地劳碌,地里刨食吗? 不! 他金裕堂堂举人,怎么?能沦落到那等境地?! 还有西堡村…… 他到底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从前退婚西堡村大姓姜家的女孩深深得罪了姜家人,可那时候他有举人功名倚仗,自然不怕,但是现在?—— 没了功名身?份,里正多得是办法拿捏他! 金裕想到此处,心头的不安便如同浪潮翻涌,看了眼旁边宛如木偶的母亲,他颤声道:“娘,我们还是搬走?吧……” 邹氏木然的转过头去,双目无神,语调宛如游丝:“我们能搬到哪儿去呢?搬家不要钱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初金裕中了举人,有多少人主?动上门送礼,今天就有多少人上门做客,话也简单:“从前借的那笔银子,您手头宽裕的话,赶紧给还上?” 金裕当然不想还,进了嘴里的肥肉,哪里能再?吐出去? 可是随随便便就能送钱投资的人,当然不会是乡间农夫,起码也是条地头蛇,金裕没了功名,他们有一千种办法叫他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趁早还上,这事儿就算结束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