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家的人接到了消息,在午后匆匆来过一趟,只有罗夫人是真心地哭了,其他女眷无非是走个过场。顾云听瞥见蒙圣恩破例入后宫探望的罗老太爷和罗家老爷,他们的脸色也不好,却没有悲恸,只有忧心忡忡。 两人在殿门外窃窃私语,像是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却到临走时,都没进过那扇门,也没见过罗栩姒和小皇子。 “主子,天晚了。”谭姑姑在顾云听身边等候着,在半轮太阳沉入西边高耸的宫墙时,低声提醒了一句。 “回去吧。” 顾云听面无表情地撑着墙面起身,脸色并不好看。 并不觉得怎样悲哀。 早该麻木了才是。 自元月里她从鸣雁寺上醒来,见了太多人情冷暖,却是冷的少,暖的多。 她差点都忘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那血换金银的地方,谈什么人情账? 好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谭姑姑,你说……若是我此刻想抽身而退,还来得及么?” 回平鸾宫的路上,顾云听自言自语似的,在无边寂静的黄昏,问谭姑姑。 谭姑姑大概也是有些不忍心。 在她眼里,顾云听其实也还只是个初识世事深浅的少年人。 “来得及,只是退去哪里呢?”她反问。 或许…… 如罗栩姒所说的那样,去江湖之远、山林之间? 也不对,她会的东西不算少,却不会种地。 也不会洗衣煮饭。 也不懂柴米油盐。 “……这么说起来,还是迟了。” 顾云听幽幽地叹了口气。 罢了。 安心做自己的事吧。 这么些年腥风血雨里熬过来的,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的死就消沉下来,撇开一切不管? 她只是从世外之人变成一个世俗中人,刚刚走进人情世故里,还有些不习惯,所以才栽在了“生死”二字之上。 仅此而已。 …… 顾云听身体不算好,在凤仪宫的墙角枯站了一日,虽然自己并不想承认,但神思的确劳碌许久,悲中生了病,当夜就隐隐有小产的样子了。 谭姑姑是过来人有经验,又作为暗桩潜伏祁皇宫多年,做事干练老辣,遇上正经的事,就极为沉稳。先前上宁宫中有个嬷嬷,本家是行医的,是有名的妇科圣手,那嬷嬷自幼耳濡目染,年纪轻轻便替人做过接生婆。谭姑姑先前正是与那嬷嬷共事的,也学透了接生的本事,但毕竟从未实际操作过,还是胆怯,便第一时间想着命人去太医院请人,却被顾云听喊住了。 “我信不过外人。”顾云听脸上一片惨白,神色却极淡。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谭姑姑便明白了。 沈溪冉“小产”和献太妃的事,顾云听和她提过。 有人在宫中只手遮天,而平鸾宫如今眼看着与那边也起了过节,如果交给外人来做,的确令人放心不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