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里默念。 是啊,必须要走出来。 要送丫头到天都。 声声慢伸出一只手,挽起裙边,缓慢蹲在宁奕的身旁,她好奇问道:“必须?” “必须。” 女子的声音很轻,喃喃道:“可是这世上,终有些事情不可为。” 宁奕低垂眉眼笑了笑,他想到了一年前跋涉西境大漠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时至如今,他的意念仍然坚定未曾动摇。 “没有可为和不可为,只有做到和做不到。” 声声慢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怔,默默咀嚼,然后在心底记下。 两人在自在湖畔坐了片刻。 “宁奕先生,这柄‘长气’,我会拿给水月师叔参悟,要不了多久,我会亲自带上它,于剑行侯府邸送还。”江眠枫轻声而认真开口:“你拿了王异的长剑,恐怕会惹上一些麻烦。” “麻烦?”宁奕笑道:“赌剑赢了,不算麻烦,输了才叫麻烦。” 琴君笑了笑,好心提醒道:“天都皇城内虽然明令不准打斗,但是执法和情报二司,目前被两位皇子掌控,大可以坐视不管,放任东境围堵剑行侯府,恐怕先生在天都内很难得到安宁。” “鼠辈而已,无须理会。”宁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拎着那根沾了一丝水汽的霜草,缓慢站起身子。 那根霜草之上,水汽缠绕凝结,蹲在湖畔的声声慢,颇有兴趣眯起双眼,注视着宁奕持剑一般持着的那根狭长霜草。 草叶之上,浮现好几道的剑气意境,这些意境出自长陵的大修行者,琴君面容上浮现一抹讶异,她本以为,宁奕从长陵归来,把所有的观碑参悟全都糅成了一颗本命剑心,不曾想,竟然能够看到好几缕不同的剑意,相互缠绕,生生不息。 “这是什么?” 宁奕没有回答声声慢的问题。 所有的声音,在他耳旁,似乎都消失了。 他站在自在湖畔,一点一滴向着那根霜草里注入自己的剑意,星辉。 最后,还有一点点神性。 那根霜草陡然之间,绽放出一道炽烈光华。 声声慢抬起一只手遮在面前,音障在面前三尺倒扣形成。 自在湖前,一剑斩出—— 两拨水气遮天蔽日,被一根霜草斩得支离破碎,中间露出干涸的河床,土石迸溅,犹如神灵持剑一剑斩下。 宁奕的身后,星辰巨人双手持着虚无之剑,保持着奋力斩下的动作,逐渐羽化,化为星星点点的星辉,消弭天地之间。 琴君面色骇然站起身子,看着宁奕。 这是……什么神仙剑意? 宁奕面色恍惚,看着眼前的两拨巨大水气重新砸下,自在湖畔的湖面剧烈摇晃之后,缓慢回归平静。 他努力攥紧那根干巴巴的霜草,之前的水珠,已经在草叶上蒸发殆尽,他试着再挥出一剑,连迎面而来的风气都切斩不开。 于是在夕阳霞光中,缓慢而倔强挥舞着一根枯白霜草的少年身影……便显得略微有些滑稽。 宁奕喉咙里发出了怅然若失的声音。 这是灵机一动的惊鸿一剑,宛若天赐。 可是创出这一剑的灵感与契机,却从宁奕的指缝当中溜走。 所幸,见到这一剑的人,不仅仅是宁奕,还有白鹿洞书院的大君子。 宁奕把充满期待目光望向了身旁呆滞的女子。 琴君久久未从震撼当中回过神来,她看着宁奕,顾不上仪态,轻轻咽了一口唾沫,看到后者那副懊恼又悔恨的事情,恍悟过来……这恐怕就是宁奕的心念一动,此时此刻,已经捕捉不到,如流云一般散开。 琴君沉默很久,认真说道:“这一剑,值得长陵的那些死气。” 宁奕揉了揉面颊,风轻云淡说道:“跌宕起伏,不喜不悲,我已经见过了很多这样的事情……” 他顿了顿,盯着自在湖畔的水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可是我仍然很心痛。” 琴君拍了拍宁奕肩头,善意的安慰说道:“我家苏幕遮先生教导我的时候,说修行之难,不是能够拿起,而是能够放下,宁奕先生,人生总是这样,大起大落落落落,很无常的,也许还有下一次的顿悟……以及错过。” 好一个人生总是这样。 大起大落落落落。 宁奕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霜草,凛冽的杀气在风中消散。 …… …… 两人在自在湖畔没有过多停留,返回天都皇城之后,声声慢便动身回了白鹿洞书院。 宁奕特意绕了一小截路,走了几家铺子,再回到府邸院子小巷,远远看到府邸空无一人,麻袍道者竟然不在,只留下两个悬挂府墙的大红灯笼。 宁奕轻轻咿了一声。 府邸大门轻轻推开,宁奕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丫头双手撑肘,八仙桌上罩了一个黑色的纱笼。 “那些麻袍道者呢?” “他们今儿太累了,巷子安静,许久都不用他们劳苦站着,就让他们回太清阁啦。”丫头笑眯眯望着宁奕,看样子心情不错。 宁奕合上府门,回过头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