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扬地对他道: “喂,沈朝玉,你来当我的新郎好不好?” 沈朝玉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觉得奇怪。 分别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起过这个人,连梦都没梦到过一次,可此时,却突然梦见了她,连她脸上蹭到的灰、以及眼睛里的狡黠都一清二楚。 他长久的沉默似乎让女孩生气了,她哼了一声,转过头,指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道:“李子见,你来当我新郎!” 虎头虎脑的男孩答应了。 沈朝玉看着那两人玩在了一起,一群人像风一样,卷过红砖土建造的院子,又卷去了东边的小巷,热闹得尘土飞扬。 突的,画面变了。 红衣女孩换了绿衣,双丫髻上的红绸换成了绿绸,立在白墙下,讷讷地道:“他们喜欢请我吃东西,关我什么事?” 沈朝玉听见自己说了几句话。 女孩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随着他那些话,她突然一抹眼睛,“沈朝玉,你等着!” “我要你那些朋友全都喜欢我,我要让他们绝交,搅得你鸡犬不宁!” 小姑娘瞪着他的那双眼睛被怒意点燃,成了瑰丽的绯色。 …… 沈朝玉睁开了眼睛。 他望了会头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榻上睡着了,起身,书卷落地,沈朝玉俯身去捡,目光触及一抹金色。 在看到那金簪时,突然顿了顿,白天女子那截柔顺得、好像谁来都能掐断的细颈突然浮现在眼前。 温顺的、柔和的,与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走去桌边,茶水在小瓮上温着,喝了口茶,才去了床边,合衣睡下。 天还未明之时,定国府大门被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敲响。 “公子!府台道流匪作乱,莲翀郡王八百里加急,求公子相助!” “圣上那边呢?” “圣上已命附近府台调兵,命公子从旁协助,这是手谕。” “备马。” 沈朝玉道。 ** 江蓠回府就发现了那支蝴蝶簪不见了。 命小厮回去找,也没找到,原想第二天问问沈朝玉,可他竟然一连半月都未曾出现,后来才从书院其他学生口中得知:他是奉了御命去了江南府道台,帮助莲翀郡王平乱。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惊讶,褚莲音笑着摸摸她头:“不用奇怪,沈朝玉师从方莱先生,当年童生试一路考到州府,虽最后殿试缺了席,可他当年那首《吊民赋》却是人人称颂的。” “当今早就有意让沈朝玉入朝,但他一直推辞不受,赖在学院里不肯挪窝,前些年还去游学……不过,做学生做到他这样,可真真是……” 后面的话,江蓠没仔细听。 沈朝玉于她,从前是个话不投机的旧人,现在是未来姐夫,少接触微妙。 以江蓠从前经历,扯上男子,总会让她与姑娘们产生龃龉——她那般欢喜大姐姐,可不希望大姐姐对她因此心生芥蒂。 所以,沈朝玉能远便远最可。 就这般又过了小半月,又是一次休沐。 江蓠自一大清早,就起了床,穿上一身磨旧了的青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她于这些花草总是很有心得的,以前在江南总督府时,阿爹还特意为她修了一个百花园,百花园内的花全是她培育的,十八学士、重紫莲台,那些在外面一株都罕有的花,她培育了许多,一眼望去,千芳尽开,似山澜花海;常有游人骚客慕名而来,欲求园子一观。 不过,都被阿爹拒了。 也许是那时过得太嚣张太不知转圜,才得了那一场滔天之祸。 思及此,江蓠垂下头,专心地用花剪修起一株兰花的枝花枝的。 “阿蓠妹妹!阿蓠妹妹!” 正修剪着花枝,褚莲音的声音便自院门口传了来。 江蓠抬起头来,恰见褚莲音一身蓝衣穿花拂柳而来,只是她迈步快,这一条榴仙裙被她穿出了飒爽的味来。 褚莲音一见她,眉头就是一皱:“阿蓠妹妹,你在这作甚?家中花圃自有花农料理,何须你亲自…” “我喜欢嘛。” 江蓠打断她,轻轻减去一斜出的枝丫,而后将花剪递给眉黛。 眉黛拿着花剪下去,江蓠不慌不忙地将手浸到旁边的清水盆里,洗净擦干,才道:“大姐姐寻我,可是有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