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灯火通明,翰林院学士多聚集于此批阅今日答卷,皇帝闭目坐在上首,两个皇子则陪坐在一侧。 这批阅答卷一事,皇帝本也可不必参与,毕竟一百来人的答卷,便是十来人批阅,也需得三天,皇帝勤政为民忙得脚不沾地,哪真有功夫陪在这处,若是往年,只等着将已经排好名次与答卷递上过目便罢了,皇帝每每只挑看前十人的,再亲自过目答卷排出个进士三甲来,每每科举到殿试阅卷时都是如此,可今儿皇帝却大不相同,今日竟真的就陪在这处。 皇帝在,那两个皇子必也是要陪着。 “先将秋闱三甲的卷子呈来。”皇帝突然道。 翰林院学士闻声忙低头翻阅,纸张摩擦的纷纷作响,须臾便挑出了三张卷子递上。 “这三人卷子除去那叫姜帜的还未看过,其他两人已阅看过,这个夏赫章两题答的都好,中规中矩挑不出错来。”翰林院学士孟谈将卷子一张张递上。 皇帝只瞄了眼,眉头不禁皱了皱:“这字......” 孟谈闻声点了点头:“就是这字实在算不上好,潦草狷狂的很。” 皇帝尤爱书法,说是书法,不若说是要求字段工整,不是潦草上天的便也就成了,皇帝一直觉得字若其人,若字写得潦草人都认不得,那可见人也并非是个谨慎细密之人,为恐惹了盛怒,朝臣们自知晓后,每日上表的奏章都是最为工整的小楷,在朝为官谨记一点人可以长得潦草,但这字却要工整。 偏这位夏赫章的字差了些,孟谈见皇帝只粗粗看了两眼,便将那卷子撂下了,不禁为他轻叹了口气,又递上了一张道:“这是姜许恣,秋闱试第三,殿下瞧瞧,题虽答的没有夏赫章好,但好在字更规整些。” 皇帝颔首看了一眼,粗看了一眼又凝神细细看去,可见姜许恣这字是入了皇帝的眼了。 “答的倒还不错,见解颇深。”皇帝淡淡道,但这话里要说有多满意,却未可见,孟谈不禁有些诧异,这位的卷子他瞧见过,算起来第一题政谈上写的尤为好,将圣上这些年的优政皆细细数出,论的便是皇帝如何如何盛名,如何如何睿智,他私以为,这样的卷子,圣上看起来当很是心悦的,但见他是这幅表情,却叫孟谈愣了下。 太子在一旁也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没再说什么了,倒是二皇子接过卷子道:“父皇,儿臣瞧瞧?” 皇帝颔首,身侧的小太监忙麻利的将卷子接过交到了许永嘉手上。 “秋闱第一呢?是叫姜......帜是吧。”皇帝忽然道。 孟谈道:“是,只是他的答卷还没来得及批,圣上可要等等?” 皇帝却摆了摆手道:“不必,呈上来。” 皇帝接过卷子,眸光忽的一亮,难得称赞了一句:“这字不错。” 太子在一旁微微侧身道:“是不错,他秋闱的卷子,儿臣见过,落笔有韧转折有序,有前北朝徐大风大家的下笔风范。” 皇帝闻声又细细看了一眼:“这么细看,确实是有有几分相似的。” 皇帝不禁回想起今日殿试时,那端坐在堂下,神色清冷的男子,确实字如其人,他面上不禁划过几分兴致,拿起卷子细细阅览,只是少顷间,神色便渐渐凝重,太子离他很近,见皇帝神色不对,便也侧身看向他手中的答卷,待看到:“仁以为民,而非官者,官当苛言,方能从命,从君,为民,官为仁待,非......”这段话时,他的神色也不禁凝住。 一旁二皇子还在看着姜许恣的答卷,仿若未闻,只是敛下的眼眸微闪,捏着卷子的手抓的颇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皇帝募的将姜帜的卷子盖上,而后往案牍上一扔,才抬头看向许永承:“太子以为他这题答的如何?” 太子面上有片刻的怔愣,他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但见他的态度,约莫是不喜的,太子抿了抿唇道:“字是好字,可这题,答的实在敢了些。” 何事是敢,简直是大胆,他这般作答,无异于当面直指皇帝的面门指摘,这样的话,他竟也真敢写。 太子抿了抿唇上前想将卷子收走,边收边道:“孟大人,将后面七名的答卷呈上了,这个先拿下去。” 只是还未伸手碰到那纸张,就被皇帝微微侧身躲开了,皇帝捏着卷子又看向许永嘉:“老二,你来瞧瞧。” 许永嘉似这才后知后觉,抬头看向两人,伸手接过只细细看了一眼便嗤笑出了声:“这人也是敢,也不怕惹怒圣言落得个脑袋搬家的后果。。”他头摇的厉害而后将卷子放下,又递上了方才看的“不好,实在是不好,还是这人的不错,字虽逊色了些,却夸得倒是不错,应当颇受父皇喜爱。不若父皇再瞧一眼这个?” 皇帝抿唇,面上带了几分愠怒,将他递过来的卷子一推才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朕听不得难听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