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马车在外宫门处盘查,而后离了宫中,卓新才眸色微缓,而后出了口大气,“总算是出宫了……” 卓远也才开口,“方才说翁允怎么了?” “哦。”卓新反应过来,朝卓远说道,“六叔,我是觉得翁允这个人性子很淡,似是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同早前我们在宫中遇到的官员和宫人都不同。这段时间,我和陶伯一道见过京中不少官吏,但翁允这样的很少见,所以我方才才好奇,翁允这个人是不是城府很深?或者在朝中和六叔不对路?” 见卓新微微皱起眉头,确实好奇,卓远嘴角轻轻勾了勾,问道,“你觉得呢?” 六叔忽然问他,卓新想了想,如实应道,“我有些说不准,总觉得翁允应当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不像有恶意,却也不像同六叔交好的样子,所以拿不准……” 除却六叔不在的这段时日,他并无太多应对朝中官员的经验。 陶伯在的时候,会细下同他说起方才照面的人,但是这一段时间,他和陶伯一处的时候,未和翁允遇见过,所以对翁允知晓的并不多。 翁允官至吏部侍郎,吏部侍郎又是吏部的二把手,在朝中属要职,翁允这样的角色,应当不会简单。 卓远低眉笑了笑,而后才看向卓新道,认真道,“阿新,你记得,翁允此人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你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有一日,他来让你帮忙,或是他让你离京,而我又不在京中,你要按他的话做。” “嗯?”卓新意外,“为什么?” 卓远凑上前,“用脑子想。” 卓新徒然语塞。 正好马车缓缓停下,卓新不知发生了何事,侍卫在马车外道,“王爷,到西市了。” “好。”卓远应声。 卓新诧异看着他起身,撩起帘栊,似是要下马车的意思,卓新好奇,“六叔,你去哪里?” “约了人,你先回府,我晚些回来。”卓远留下这句,就下了马车,卓新还未反应过来,马车就已驶走。卓新撩起车窗上的帘栊看向卓远,明明一幅优哉游哉的模样,哪里像有事约了人的模样! 要约,也是约的早前的狐朋狗友! 他心中这么一想,卓新自己都吓一跳! 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六叔都有这么自然而然的判断的…… *** 西市,观山楼。 掌柜见了卓远,远远便恭敬迎了上来,“王爷,赵大人等候多时了。” 卓远笑,“他在哪?” 掌柜连忙道,“小的领王爷去。” 卓远颔首。 恭平(赵平泽)是他幼时的同窗好友,去年冬日,他奉诏出征剿匪途径皮州的时候,曾在得月楼同恭平一道喝过酒。恭平是说,三月到五月之间就会入京赴任,在户部任职员外郎。原本两人是约好回京小叙的,结果他回京之后,入宫一趟就被扔进大理寺里。 恭平四月中旬抵京,初到京中,还有户部的事都绞到了一处,眼下才得闲。 卓远也正好这个时候得空,便约在了观山楼。 只是,观山楼不是酒楼,是饮茶的地方,这家伙改了心性,不喝酒换饮茶了? 卓远忽然想起当日在得月楼,赵平泽到点儿就匆匆离开的妻管严模样,忽得笑开。 日后怕是在京中饮酒都难。 卓远这么想着,便到了观山楼的顶层阁楼处,人未至,卓远声音先至,“赵恭平,你选择这地方就不厚道了……” 卓远话音未落,整个人都僵住,而后顿时收起了这幅模样,变得亲厚又善意起来…… 赵平泽忍不住笑出声来。 卓远腻他。 赵平泽抱了怀中的小女儿上前,朝她道,“小荔枝,这是清之叔叔。” 这就是卓远方才为何突然收敛,又亲和的原因。 赵平泽带了女儿来,初次见面,他可不能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倒——譬如桃桃,若是遇见不喜欢的人,当场就能不管不顾得哭出来,气氛一度很尴尬。 他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自然知晓要规避。 眼下,赵平泽抱了小荔枝上前,小荔枝眨了眨眼睛看他,仿佛在将他和先前那个声音做对比,但好似面前的亲切形象和温和的声音胜利了,小荔枝笑了笑,朝卓远轻声开口道,“清之叔叔……” 卓远顿了顿,忽然想起了桃桃小时候。 第一次开口唤他舅舅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大小。 卓远一时怔忪,赵平泽叹道,“清之叔叔!” 卓远才回过神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荔枝又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他,细声道,“赵佳盈,爹爹,娘亲和外祖母也叫我小荔枝……”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发音都发得不怎么清楚,奶声奶气的,似是字与字之间都黏了糖似是的。卓远和赵平泽都忍不住笑。 “小荔枝,清之叔叔可以抱一抱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