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玉伴着外头倩娘愤怒的鸟叫声渐渐入眠。 近来天亮堂得早, 沧玉睡醒时瞅着天光还以为时辰尚早,结果起床一问才知道都午时了,他穿上外衣,闷闷不乐地往外溜达。倩娘看他心情不好,就将几个甜果塞在他袖子的暗袋里,看起来有些惊讶:“沧玉,你昨天晚上掉床底下了?” “我?”沧玉沉重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倩娘心想:“哇,那这么难看的脸色,八成是梦见类猫想占他的便宜了。” 类猫在青丘的名声算不得好,他们与狐族相邻,生性又淫,常被各大妖族唤作“淫物”,甚至拖累了邻居天狐的名声,常有不知详情的妖族还以为是天狐生性淫荡。 地理接近又不代表习性就相近,真是让狐狸头秃。 因而倩娘当初听闻沧玉捉弄玄解的小玩笑才那样失态。 不过类猫最出名的倒不是他们可以幻化男女,更不是幻化后的美貌和技巧,而是他们对任何生灵都有□□的兴趣,甚至是跟自己。 沧玉打了盆水,对着脸盆简单梳理下自己的头发,实在懒得费心,又用冷水泼了泼脸,打响指使了风咒将沾湿的头发吹干了,拖着步子往外走去。 青丘是一座大到惊人的山,有许多林子,走高了还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山峦,偶尔起了雾,叫人恍若身在九重天。待到天明时分,金光刺破云海,如一把巨剑劈开青山万重,晨雾尽散,朝阳升起,当真是云蒸霞蔚、气势万千。 其实沧玉没看过,赤水水跟倩娘是这么说的。 还年幼的玄解当时跟他们一块儿去蹲守了日出,被倩娘裹得像个黑米红枣粽,回来后只闷闷说了三个字:“不能吃。” 午时的太阳的确很气势万千。 沧玉散了会儿步就差点被晒成狐狸干,险些怀疑是不是有八只金乌偷偷藏在上面装太阳重影,导致没走一会儿他就有点昏昏欲睡,细思片刻,他决定将此归咎到了日头太好的缘故上,绝不是这些年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性。 日头实在太晒,沧玉干脆寻了片林子进去,一进到林木的阴影之中就倍感阴凉,一层又一层的枯叶踩起来嘎吱作响,林木密密麻麻的,这儿不算太大,此刻是处极寂静的空间,除了风与落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不时仍有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地面,宛如一片片碎金,沧玉的衣裳有些长,走在平地上还没什么感觉,到了此处就有些累赘,沾得衣尾黏了不少片。 沧玉走了两步,忽然听见了说话声,天光如此明媚,而他一点都不瞎。 自然将眼前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是一男一女在幽会,女子是春歌,男子倒没见过,不过生得相貌堂堂,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倒是有很浓的杀气与血腥味,看他穿得还算可以,不是有钱的猪肉潘安就是将军。 唔,人家说豆腐西施,那么帅哥屠夫应该就叫猪肉潘安吧? 总之猪肉潘安是想送给春歌什么东西,春歌脸色微微变了变,听他问好不好,神情倨傲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的,这般差的木头,工艺又这么粗糙,实在是太难看了!怎能拿来送女子呢?你跟我学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半点都没学去。” 沧玉定睛瞧了瞧,看那只簪子是……他倒看不出来是什么木头,总归是支朴素的木簪,尽管称不上精致,但是委实没到粗糙差劲的地步。 又不是穿金戴银才好看。 猪肉潘安笑了笑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做了很久,不是送给我表妹的,我是想送给你。” “我?”春歌脸色阴晴不定,她低头瞧了瞧男子手心里的木簪,讶异道,“这是送给我的?” 猪肉潘安苦笑了两声:“只是,你好像不太喜欢,它的确丑了些,不然我……” “哼。”春歌夺过他手中的木簪别在发髻之中,眉眼里得意之色若隐若现,仍克制了故作冷淡道,“罢了,你这簪子虽丑,但胜在我貌美,不妨事。” 沧玉猝不及防吃了口狗粮,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正低头甜笑的春歌一扬头就看见了他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得好像打了八针过期玻尿酸,那双美丽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叫沧玉怀疑自己背后是不是爬出了黑山老妖。 不过碍于他不能转身看——这个场景转身实在很尴尬! 所以沧玉沉默地往前走两步。 猪肉潘安惊讶道:“这位老者难道”他待沧玉走近了,才便秘般憋出一句,“老前辈当真鹤发童颜……” “傻子!你快走。”春歌推搡了下他,又赶忙上前来拦沧玉,“沧玉,他只是个凡人,无心闯入这秘境林的,你饶过他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