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如赵究所料,昨夜不敢说话的大臣今日找到了新的说法,一面反对沈观鱼做皇后,一面温和些,觉得二嫁女只要清白能生孩子就无妨,但后宫断不可只有一人,提请陛下早日大选。 然而他们的种种说法,据理力争,都被赵究轻描淡写打了回去,甚至还用了一个“拖”字诀。 等下了朝,赵究才知道沈观鱼还未回月馥宫,而是被莲熙拉到文英殿去了。 那边既有旧时皇子公主们读书的学堂,又挨着藏书阁,赵究就想摆驾,康业却道:“陛下,申大人有消息了。” 赵究面色一凛:“宣他去御书房。” 申敛此时面色有些严峻,他方听闻赵究将沈观鱼封为了皇后,更深知两人当年在苏州就已相识。 陛下情牵此女多年,若是得知真相,只怕不会好受。 赵究也是前所未有的整肃,还未坐下就说道:“将你查到的实情一字一句说来。” 申敛跪地道:“回禀陛下,江氏当年在狱中身亡,只怕当真与沈钧有关?” 赵究愣了一下,断喝一句:“大胆!” “陛下恕罪,臣查出的确实是这么个结果。” 那温雅的面庞此刻僵硬成了一块坚冰,赵究知道申敛能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赵究语调恢复了平静,手却在书案下逼出了青筋。 申敛说道:“臣将两案合并之后实在太过干净,便怀疑是先帝插手了此事,盖因一个是陛下您的生母,一个位列九卿,但是先帝对这二人的死却称得上无动于衷, 既不为江氏翻案,更未追究沈钧因何而死,大内卷宗连只言片语的记载也无,干净得实在是蹊跷了些,臣便想到了先帝身旁的大太监冯亿公公,如今在行宫养老。 臣便快马去了行宫审问,事先猜出冯亿怕坏了您与先帝的父子情,只怕不肯说出真相,才谎称陛下已经查出当年事,如今要将与这事相关的人等全部杀光。冯亿老迈,失了机警,当真说漏了嘴,没得办法才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当年中秋夜,江氏被其夫婿诬告入狱,其夫婿买通了知府借审问之名,将她打得伤痕累累,江氏求饶之间被打糊涂了,说出了自己当年的未婚有孕的真相,当时的知府怕东窗事发,惹怒皇帝,就想将此事推到即将离开苏州的沈钧身上。 照理沈钧即将升迁,这事不归他管,但当时接任的按察使未到,知府伪造了证词口供和江氏下牢的日子,此案再拖不得,情急之下让沈钧来不及一一对过,就签字盖印, 江氏才刚下狱就到了斩首的日子,外人看着自然怪异,她的儿子又在外边奔走要上告,知府只能过了几日就借口她畏罪自杀,弄死在了牢中……” 之后,在申敛的讲述中,赵究逐渐得知了当年事情的全貌。 夫婿失义、知府失德、沈钧失察,一系列的事造就江氏的惨死。 随着赵究去了京城,在皇子中初露锋芒,先帝将这个得意的皇子说与沈钧听的时候,特意提了他当年在江南明苍书院念书。 沈钧便得知了他当时名叫江究,一查才知这位皇子的母亲竟因私通在牢中畏罪自尽了,这案子越查他越是冷汗直下,当年定罪文书签字落款竟是自己。 自己误害的那条性命就是皇子的娘亲,且那皇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 当真是一时疏忽成了千古遗恨。 沈钧心中悔恨不已,但念及家中幼女,想到陛下面前请罪的脚步又根本挪不动。 等沈落雁嫁了出去,两个女儿与沈家再无干系,沈钧终是心无挂碍,这才进宫向先帝请罪。 谁料先帝并不以为然,他自然不会容忍一个江南人人尽知,未婚先孕的妇人做皇子、甚至是未来皇帝的生母。 知道此事后先帝非但不罚,还出手将当年所有的线索都抹去了,据那大太监回忆当时的事,先帝当时的说法却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疏失,沈卿为国之能臣、重臣,这案子错本不在卿,将来尽心辅佐国事,以救万民的功绩抵此小小罪过就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