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她强撑着坐起来,小腹却生生作痛,一股暖流倏然涌出来,她伸手去摸,裙子已濡湿一片。 她大喊,“嬷嬷,白音。”她们闻声赶来,一见她的样子,老嬷嬷立刻吩咐,“赶紧烧水预备东西,这是破水了,马上就要生。” 一屋子人忙到起来,跑来跑去,她茫然看着,只是一遍遍的问,“纯钧呢,他还没回来么?” 白音抓住她的手,切切说着,“快了,外头下雨路不好走,三哥很快就到了,你放心,我们都陪着你。” 她摇头,像个孩子一样执拗,“他说过会来的,他说话算话……我,我肚子好痛。” 巨大的恐惧,强烈的疼痛,瞬间淹没了她。她一直盯着那扇门,犹自不甘的,望眼欲穿。 “奶奶,不能再耽搁了,破水时候长了,孩子可有危险。咱们努把子力,生下来就好了,三爷一到家就能看见母子平安。” 她咬咬牙,终于收回视线,阖上双眼,心头逐渐澄净起来,慢慢地,专注感受体内汹涌蓬勃,想要冲破而出的那股力量。 该面对的只能自己面对,像以往很多时候一样,她定然能撑下来,让他们的孩子平安降生。 风雨如晦,伴随着这一年第一场春雷。蒋钊飞马赶来,才跳下马背,便听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他站立在原地,心头难辨悲喜,只听到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 ☆、第104章 <螳螂捕蝉> 风住雨歇,屋内只有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是个小子,白白净净的,模样清秀。”白音把包裹好的小娃娃举到床前,献宝似的笑个不停。 老嬷嬷也跟着凑趣儿,“可是呢,哥儿皮肉儿生的细滑,比一般孩子都强,我经手过那么些个小子丫头的,数咱们哥儿模样最干净了。” 沈寰浑身脱力,勉强睁眼,看见的是一张小得可怜的脸蛋,不觉得好看,皮肤黄里泛着红,还有点皱巴,活脱脱是个小猴子的模样。 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她怏怏道,“一点都不像纯钧,长得真难看。” 她似乎忘记了,甫一听到孩子哭声时,眼角曾滑落过两颗泪滴。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初为人母,也许是因为她终于诞育了,她和顾承的第一个孩子。 不过感动喜悦没维持多久,她老毛病就又犯了,禁不住对孩子的长相横挑鼻子竖挑眼。 白音知道她向来如此,也懒得理会,抱着孩子一径哄起来,“切,看我们多漂亮,乌黑的眼仁真有神,一看就像爹爹,小鼻子秀气挺拔,也是随了爹爹,小嘴儿长得最好了,透着宽和温润,看得白姨都想香一口了……我们可不丑,别听你娘乱说,她呀,就是个刀子嘴。” 还真有人替这么个小娃娃打抱不平。沈寰笑笑,见孩子还隐隐抽泣着,便吩咐道,“乳母在外头候着呢,把他抱出去罢,兴许是饿了。” 白音说好,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给嬷嬷,不多时外头哭声渐渐止了,想是婴儿已喝上了奶。 沈寰歇息一阵心有余力,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问白音道,“他还没回来?也没有让人带消息过来?” 白音踌躇了一下,“我也说不准,倒是小叔独个儿回来了,有什么话你问他就清楚了。”她要去叫蒋钊进来,一时又回身叮嘱,“被子掖严实些别着了风。我可叫他进来了。” 按说她产后状态不佳,又卧在炕上,原不该让外人看见的,可事关顾承,白音也明白她根本按捺不住,干脆也就顾不上那些虚文了。 蒋钊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开口便恭贺她喜得麟儿。然而她盯着他看了一刻,觉出那笑意未达眼底,倒是颇有几分勉为其难。 她直截了当的问,“城里出了什么事儿?” 蒋钊笑意渐收,“九门关闭,他出不来,我是漏夜翻出城,如果不是跑得快,这会儿早都被擒了。至于原因,听说是皇上病势沉疴。” 沈寰惊讶,当即直问,“消息确切?怎么会这么突然?难道说……” “应该属实,不然何用这么煞有介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