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一道,白音看不下去,恨声道,“这些官军也太没王法了,青天白日的,就敢屠杀老百姓。” 沈寰眯着双目,冷笑道,“他们觉着自己就是王法。那些人多半是逃难的灾民,听说潼关城收留饥民,开仓赈灾,这才投奔过来的。” “那,那岂不是还没进城就被官军杀光了?”白音不忍再看,想当初她自己也做过饥民,要不是父母实在养活不下,也不至只为五两银子,就将她卖给牙婆。 想到伤心处,更是同仇敌忾,“大爷,咱们就这么看着么?您去管管罢,杀他几个狗官兵,再把灾民引到潼关城下,让守城的开门放行。” 沈寰正有此意,笑着颔首,吩咐她,“你先下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白音利落的翻身下来,脆生生道了句是。看着沈寰催马向前,朝着那群官军驰去。 其时官兵追赶流民不过距离城门二三十里,为防城内人出击,他们不敢太过靠近。城内人为防官军趁乱混入城中,也不敢贸然打开门。于是这样小心僵持着,苦的就是一众逃难流离的百姓。 果然越到近前,官军便停住不再上前。这一队人马打着旌旗,沈寰一见上面的耿字,便知是甘州总督耿天酬的兵马。左不过百十来人,瞧阵仗倒也称得上彪悍。 官军也早瞧见了她,见她一人一骑,打斜刺里窜出,知道来者不善。双方相隔十米开外,只听刷刷几道风声,先头几个官兵的坐骑突然长嘶一声,跟着双腿前驱倒在地上。马上之人猝不及防,纷纷跌落,再细看时,却见自己的马已被不知什么物事打瞎了双眼。 风沙之下,官军挥舞刀枪向敌人袭来。翻腾跳跃,马疾枪长。可惜竟敌不过一个手上没有兵器的细腰男子,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暗器,接连打中马腿、马眼、人眼,虽不伤性命,却迫得人滚落马下。不多时,空旷的沙地上已是哀嚎一片,血沙交溅。 沈寰不恋战,大有见好就收的架势。一勒缰绳掉转马头,仍旧向城下白音站立的地方奔去。 流民此时已跌跌撞撞,叫嚷着拍打起城门。宏伟的樵楼城门缓缓开启,沈寰慢悠悠打马,随着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涌进了潼关城。 守城兵士负责盘查引领,沈寰在当中自是颇为引人注目,好在她方才一番举动,业已被城楼上的人看在眼里。 兵士验过她的路引,挥手放行。趁人多眼杂,她一个转弯拐进了小巷子,在里头七兜八绕的,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又转向大路。 “大爷,您才刚那手可俊得很。飒爽英姿,于千万人中取上将首级,也不过如此。” 白音的马屁精脾性时不常就要发作,沈寰无动于衷,像是没听见一样。 “可他们怎么也不拦下咱们,就这样放一个大英雄跑掉,真是有眼无珠。”啧啧不平之后,白音问起,“大爷,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沈寰说得简明扼要,“进城,找个地方歇下。” 收拾停当用过饭,两人小憩了一刻,醒过来不多时,客栈的楼梯间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所谓有眼无珠的人,到底还是找上了门。来人是个相貌魁伟的男子,身上的铠甲铮铮发亮。官话说得不大利索,带着关中口音。说的内容,禁不住让人想要喷饭。 “这位壮士……” 噗地一声,是白音没忍住。连忙搁下茶杯,因晃得狠了,茶汤都飞溅出来。 沈寰好整以暇的瞟了她一眼,她甚为会意,对一脸诧异的汉子数落开来,“这位军爷,您哪只眼睛瞧出我们家大爷是壮士了?这称谓,您再仔细瞅瞅,觉着合适么?” 对方声音娇嫩清脆,怎么听上去有点雌雄莫辩的意思?魁伟男子一阵纳罕。 潼关城内的起义军,大多数都是苦出身。沈寰听杨轲说起过,自己也大略能猜想得出。这些人,行军打仗可能在行,但见识谈吐却不能和官宦子弟相较。一声壮士,倒是透着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