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的再望她,却见她牵动嘴角,扯出一记微笑。这个档口,这抹笑意可谓勉为其难,说不上多生硬,却也并不比哭好看多少,可就是这样一副笑容,也还是让他觉得一阵心安。 他眉头开了,她于是又笑了一下,艰难的开口,不过只说出一句,“我……死不了。” 说罢,又阖上双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41章 <照料> 眼睛虽然闭着,却也能觉出外头天色蒙蒙发亮,近前则有个白色的身影一直晃来晃去。 沈寰阖目睡着,浑身热得难受,像是掉进了一个火炉,意识一片模糊。朦胧中想着,自己应该是发起了热。 半梦半醒间,知道有人动作轻柔的给她擦着汗,额头上覆盖着清清凉凉的帕子,缓解了难过,带来一阵舒畅。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素来身子是极好的,轻易不会生病。唯独六岁的时候害过一场风寒,病势来得汹涌,去得缓慢,抽丝剥茧一般,迁延了足足有半个月。 母亲天天守在她床畔,贴身的丫头为她勤擦着虚汗,浸了水的凉帕子没断过,还有几个哥哥也围着她嘘寒问暖。等她稍好些,能睁眼说话了,三哥就拿着茯苓糕、糖葫芦来馋她。他自己吃得香甜,偏生一口都不肯给她,还气她说是大夫的话,她才好些最忌食甜腻的东西,饮食上只能清清淡淡,给点粥喝就算不错了。她恨得牙痒痒,一连声的叫丫头们轰他出去。 记忆里的场景鲜亮热闹,有母亲温柔的爱抚,父亲关切的叮咛,还有三哥嬉皮笑脸的逗她一怒。 三哥……她的三哥,如今却在哪里呢?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离她那么远,又那么近? 床上的人紧闭双眼,身子不断的辗转。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眉头又舒展开,许是因为正在做梦的缘故。 她梦里有什么,顾承不知道,只是望着她,伸手试了试,那帕子又被捂热了些。他取了新的来,因不敢走得太远,索性把架子铜盆都搬到了跟前。 蘸了水的巾帕铺展在她前额上,她低低的发出一声呻/吟,听着好像颇有些舒坦的意思。 那日沈寰喝过了解药,体内的毒性慢慢减退了些,不过余毒还得靠发热发汗才能排得出去。 大夫说了,性命应当是无碍的,只是这毒性热,难保将来不会侵蚀心肺。要想好得快,就得教她把这热痛痛快快的散出来。此外药还得喝,约莫再喝上个五六回,人才能有些好转,能睁眼说话,慢慢地再下地行走。 她镇日只是昏迷着,每逢到了喂药的时候,他只能把人抱起来,让她靠在枕头上。她不睁眼也不知道勺子在哪儿,他便慢慢吹着药汁,等不热了再慢慢送到她嘴里。 每次不能喂多,否则一定顺着嘴角往出流。再不然一口吐出来,连带之前喝过的也搜肠抖肺的呕干净。 所幸他是有耐心的人,小银勺盛了不到半勺药,一点点送到她嘴边。一面喂一面擦,喝完一碗药得用去近半个时辰。 这些都不是事儿,反正他打定主意,一刻不离的守着她。可她人太过虚弱,身上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再湿。衣裳层层叠叠黏在身上,他想着就难受,何况她向来是个那么爱干净的人。 何尝受过这样的罪呢!这时候他不免有些懊恼,实在不该把家里人都打发了的。近前没个女人,连换衣裳这样的事都不方便做。 他几次想动手,可撩开被子,看见她身体微微蜷着,曲线隐隐毕现,心口就是一阵狂跳。忙忙地盖好被子,一双手停在上头,真是落也不是,拿开也不是。 换衣裳的事儿让他纠结了两天,第三天晌午,她又出了一身一头的汗。他再看不下去了,想着既然已有婚约,她又是他认定了的妻子,那还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 说到底是为治病救人,难道都到了这会儿,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头不成? 他不是禽兽,心猿意马或许有,但还不至于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 想来就是她醒了知道,也应该不会怪罪自己。安慰了自己一通,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整个人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颈子上还粘着一绺湿哒哒的头发。他手指有些发抖,拨开发丝,她光洁如瓷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