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还灵,一时硬着头皮凑上去闻了两下,立马反应过来,脱口向晏欺道:“师父,那日任岁迁临消失前吐出来的一大堆东西,不就是这么臭的?” 云遮欢在后听得笑了,只道:“不得了,就你还记得这个?” 晏欺听罢,却是无声皱了眉头。片刻,转望向琉璃盒里静静躺着的那张人皮,盒底粘稠的猪血还是晨时刚替换过的,腥气刺鼻,直叫人喉间泛酸。 “人皮拿回来,就一直用血供着?”他问,“没碰过什么别的东西?” 云遮欢适才受了他的气,声音尤是冷淡道:“当然只能用血养着,南域到北域这么远……哎,喂!你这是干什么!” 话刚说至一半,她倏然瞪大一双眼睛,但见晏欺陡聚真气凝于指节最顶端处,几乎抢在她惊呼着赶去阻截的前一瞬,攒实了力气,一指往那浸满血水的琉璃盒中垂直探了下去—— “师父!”薛岚因不明所以,有些仓皇地上前按住晏欺肩膀,偏在下一刻,结了霜的气流无孔不入钻进那块半死不活的猩红皮肉当中,顷刻穿透了指下每一寸浸软泡烂的表层细纹,硬是将那大片浓腥内沉浮隐藏的红褐色异物狠狠催出来大半,随后猛地盖掌收指,堪堪往回一撤! 及至晏欺再度将那触过人皮的手掌缓缓自众人眼前摊开,真气流转下的强大力量驱使某些附着在人皮深处的砂状颗粒不受控制地黏在了晏欺五指缝隙之间,呈红褐色,与方才银针浸水所浮之物一般无二。 从枕神色沉冷,双手捧过盛水的瓷碗置于手心,对晏欺道:“晏先生,不妨融水一试?” 晏欺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掌,彻底展开所依附在指间大片的红褐色颗粒,道:“……对准了泼。” 薛岚因在一边瞅着不是滋味。晏欺素来喜洁,这一下是人皮猪血,一下又抓了一手粘腻的不明物体,连带一向白净的袖间都染上星星点点的血水,估摸着一会儿回去得被他摁水里搓洗个不下百遍。 “要不……我来吧。”薛岚因心念一动,将那瓷碗一把捞过来,特别讨好地握过晏欺手腕,笑盈盈道,“倒水洗手而已,徒弟可以代劳。” 晏欺漠然瞥了他一眼,偏又将手腕往外一旋,不容置喙地拒绝他道:“……倒水洗手而已,我自己来。” 说罢,亦不顾薛岚因反对,劈手朝前一扫,不由分说便夺过瓷碗飞速往下一扣,冰冷彻骨的地底寒泉登时顺着臂膀一条下来淋了个通透—— 第63章师父,受威胁 “师父,你……” 半句话还未能出口,忽见那满手红褐色异物骤然发出战栗,晏欺下意识挥袖将薛岚因匆匆隔至身后,却不想那砂状颗粒瞬间改头换面,深泉冲刷下皮肉般的红褐色尽数褪为接连成串的浓黑,随后汲水而生,像是一口毫无知觉的无底洞一般,应着吞噬残余的水渍徒然发涨发大,最后,狭小空间所迫,被生生逼至走投无路,竟是“嘭”的一声巨响—— 几乎是防不胜防的,漆黑浓稠的腥臭液体飞扑四溅染了晏欺一身,雪白的衣衫霎时淋上大片墨汁一般难以抹除的污点。 他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饶是如此,还是耐着性子微微弯下了腰身,沿着异物吸水炸开的轨迹仔细探查问题的真正所在。片晌过后,似稍有头绪,又侧身取过琉璃盒中的人皮上下掀弄了一个来回。 ——如是一番举动,倒是从枕率先从中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一个大步朝晏欺跨了过去,俯身捏起他溅满污渍的衣角,眉心紧锁道:“晏先生……这些东西,可以确定就是早前‘任岁迁’消失时残留的黑色沙砾,只是近来长期浸在血水里,我们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 “是我们都大意了。”晏欺摇了摇头,抬手将那装有人皮的琉璃盒捧了出来,递至从枕眼下,道,“我想过那日的谷鹤白的确是动用了真假难辨的诛风门幻术,致使我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厉鬼刀和任岁迁身上……却万万没有料到,所谓的‘以假乱真’,其实是用在了载有劫龙印的那张人皮上。”m.Zzwtwx.CoM